第八章 (第2/2页)

江梨见祝宣的步幅忽然大了，有些摸不清头脑，也跟着过来。

    “怎么了？”祝宣直接问祝予道，声音很沉，祝mama回头，看祝宣要把头抬起来。

    “没怎么没怎么，小孩子身娇rou贵的很正常，祝宣你和小江去玩吧，我送他回家就好……”祝mama笑吟吟粉饰着太平，不料话说到一半，祝宣便凝神打断她道：“我看看。”

    祝宣抓着祝予的肩膀熟练地别过来，几乎不需多时他就已经先看到了祝予躲闪的眼神，不由分说将自己的额头贴上去的那一刻，旁边的江梨露着星星眼，祝mama的目光却越来越浑浊。

    祝予的心砰砰跳着，原本只是一个粗制滥造的谎言罢了，他没想到竟然会发展到如此地步，祝宣倾身贴过来的一瞬间他所有的心理防线便已经破碎，细嫩的耳朵煮熟似的潮红，脸颊爬满了羞涩和紧张，两只手下意识在身前紧紧拽在一起。

    祝宣身上好闻的玫瑰香，祝宣倾下来露出的喉结和一小半锁骨，祝宣近在咫尺的脸，下颌和鼻子，祝宣漆黑凌厉的眼睛……

    祝予咽了一口唾沫，祝宣起身，一切归于原状。

    祝宣脸上的表情已经不那么紧张了，他嗯了一声，笑了一下道：“没发烧，那就还好……怎么了？不舒服么？”

    事到如今祝予也只能点头，他还不习惯在哥哥面前撒谎，因此完全不敢抬起眼睛。

    “那……江小姐，不如我们下次有时间再约好了，马上就是寒假，我也有更多闲暇，抱歉我今天要先带我弟弟回去了。”祝宣的手掌还贴在祝予的肩头上，他一段话倒是说得条理分明，说得祝mama的脸色又好看了起来，祝宣把脸转过来的时候，祝mama的神色已完全恢复。

    “mama，那我先带着小予回去了。”祝宣说。

    祝mama瞥了一眼一旁似乎对祝宣极为赏识的江梨，祝宣虽然沉默寡言了些但也还算给江梨面子，于是祝mama也心花怒放起来，她笑了笑道：“也好，你带着小予先走吧！……小予，mama过几天再来看你。”

    祝予用力地挤出一个笑容，接着他的手就被祝宣牵了去，两人一起朝马路边走去。

    “阿姨真是好福气，能有这么和谐的两兄弟。”等祝宣和祝予的身影渐渐看不到了，江梨喃喃又由衷地夸耀道，来这里之前她不过是当作完成家里的任务罢了，但是见到祝宣，她又觉得真的和这个男人结婚也不错。

    “哪里的话啊！……”祝mama客套，“江小姐不嫌弃才好呢……”

    祝宣牵着祝予走在回家的路上，本来这点小小的路程祝宣也会选择打车的，但是今天没有，祝宣牵着祝予，不紧不慢地走。月华从云层间展露半片角，依稀朦胧地挂在天上，月光很凉，路灯也是，他们就这样走了不知道多久，过了两个十字路口，前面就是小区了。

    “哥哥，对不起。”祝予忽然突兀地说，“我说谎了，我没有不舒服。”

    祝宣的双眸微微一顿，但步子又重新提了起来，只是目光下移，盯着地下。

    “我只是不想哥哥和那个jiejie在一起，我知道我很自私……哥哥该有哥哥的生活的，我什么都是哥哥的，我也没权利阻止哥哥的生活……可我只是，我……”祝予语无伦次起来，他有点说不下去了，悲伤将他吞没，他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好好地大哭一场。

    原来人真的是贪婪的，刚开始觉得陪着他就好，后来觉得只要他高看自己一眼就好，到最后……竟也希望他的身边只有自己一个人，希望他的心里也只有自己一个人。

    “哥哥……哥哥，对不起。”祝予抽泣着说，祝宣还是没有理会他，祝宣的步子那么冷那么冰，每一步下去都犹如封冻一般。

    祝予只好一个人悄悄地哭，但是泪水越滚越多，一颗一颗地从脸颊上滑落，重重地打在祝宣的手背上，汇成河流，祝宣紧绷的嘴角微微地起了什么动静，祝予看不到的角落里，祝宣撇着目光看他。

    “小予。”祝宣轻声地说，一阵风刮过，路灯闪烁。

    祝予急急地把眼泪拭干，肃穆地抬头等待祝宣对他的判决，祝宣原本想去看看祝予，可一和他的目光碰撞，所有的话就突然都没了出口的机会，于是祝宣还是将目光移开了，祝予的眼睛清澈得一眼望得到尽头，看着那双眼睛，祝宣总觉得自己的心事也能被挖出来似的。

    “小予，你应该知道，我永远是你的哥哥。”祝宣硬着头皮说下去，他想他好像疯了似的，要是让二十三岁的祝宣看到现在的祝宣，怕不是只会嘲笑他。

    “你当然是我的哥哥。”祝予急切地接上话头，“你永远是我的哥哥……”

    “但我也只能是你的哥哥。”祝宣把后半句说完了，说完这半句他停了下来，风在两人身边呼啸，卷起祝宣黑色的大衣衣摆，露出里面褐色的针织衫，他低下头凝望着祝予，眼睛里只有公事公办一般的淡漠。

    祝予目瞪口呆地望着祝宣，他没想到哥哥的后半句话竟是这样，只能是哥哥么？他们都已经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了，还只能是哥哥么？……

    “祝予，你现在才十六岁，很多事情你不懂……”祝宣被祝予眼里的悲伤刺痛了，他有些不忍心再这样清冷地和祝予说话，但他不能再放任事情错下去，还有挽回的余地……

    祝予把他打断：“哥哥，我什么都明白，我什么都懂，可是我爱你哥哥，我愿意这样的。”

    不，你不爱的。祝宣闭上眼睛，没有人会爱我，你也不会。你对我的感情那不是爱，那是我将你的骨头弯曲掰断以后塑成的另一种扭曲的瘾，是瘾，是潘多拉的魔盒，是阴沟里的习惯和依恋，但唯独不是爱。

    你不能爱上一个在你十三岁就jianian污你的人，并愿意奉上自己的生命，对他顶礼膜拜。

    “祝予，我觉得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了。”祝宣用更大的声音压制了祝予，他强迫自己用严肃的目光盯着祝予，但祝予不甘示弱地回报差不多的眼神，紧紧将嘴唇咬在一起，这个时候祝宣才发现，他在弟弟面前竟什么都说不出口，他比祝予高许多，却压不住这个男孩此时的气焰。

    “哥哥，我爱你。”祝予用自己最大的声音对他说，说出这三个字对他而言一点都不难，他在心里早就想过了一千次一万次，在每一次自慰的时候，都在心里不断地编织这三个字，而当他对着祝宣的眼睛将这三个字说出口的瞬间，祝予只觉得胸腔忽然就变得开阔，“我愿意做你的骑士，也愿意做你的帮凶，如果……如果你觉得我是在阻止你和那个jiejie在一起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我只是想永远在你身边，永远zuoai你的那个人。”

    祝宣凝凝注视着祝予，迫切的祝予，从来都温良的祝予，现在忽然变成了狮子一样，对他咆哮着自己的nongnong爱意。

    “是这样吗？”祝宣听到自己凉薄的声音，带着尖酸的笑，但他总觉得他没有说话，他的灵魂什么都说不出口，是他的rou体在说话，他的rou体在带着他摆脱现在的处境。

    “你要是真的爱我，那你和黎雨城，和徐琛又算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