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1/2页)

    徐惟姗姗来迟地抵达酒吧已经过了凌晨两点，他一进酒吧的大门就已经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祝宣，祝宣身边围着好几个漂亮的女孩，正在往他的酒杯里倒酒，而祝宣脸色淡漠地坐在那里，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似的，女孩们给他倒酒，他就喝酒，就这样无限地循环，徐惟已经不知道他来之前，祝宣到底喝了多少酒了。

    “你们先走吧。”徐惟走过去对那些女孩们说，女孩们都认识他，在看到他的瞬间，目光里的颜色迅速地变化着，不过很快成群结队地离开，徐惟在沙发上坐下来。

    “难为你陪我了。”祝宣笑了笑，声音里竟没有任何醉意，他慢慢地解开右手袖子上的两颗袖口，一下一下，动作缓慢但敏捷，两口袖扣都被解开，玫瑰金的扣子映射着酒池的灯光。

    徐惟沉默了一会，静静看着祝宣又倒了一杯酒，往嘴里灌去，祝宣还穿着笔挺的衬衫，打着墨黑的领带，但他总觉得祝宣身上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终于他伸出手去拦了一下祝宣的胳膊，阻止他把酒倒进嘴里。

    “少喝点吧。”徐惟轻声道，再看着祝宣慢慢把酒杯放下来，搁在桌子上，“……怎么今天忽然这样？和我讲讲。”

    祝宣偏过头望着他，两只眼睛细细眯在一起，就这样静静望着徐惟的时候徐惟有点慌张起来，好像自己刚才做的事情都被祝宣知道了去，实际上祝宣不知道，祝宣不知道他刚才正在酒店里睡女人，睡很多的女人，李念的电话来了一通又一通，最后挂掉了，接着变成祝宣，祝宣比李念更不知疲倦，祝宣也比李念更让他想见。

    于是他换好了衣服，在女孩娇滴滴的温柔乡中蜻蜓点水吻了一下就走开，女孩跟在他身后问他教授，你要走了吗？他穿鞋：“再约时间吧，有点急事，我再不去朋友就要跳楼。”

    “你不是去回家陪那个别扭的妖怪的对吧？”女孩抱住他的腰问他，以为这样就能得到一点他的赏识，女孩心里也许也悄悄地和李念较劲，那个看上去苍白如纸又留着一头中长发的怪物凭什么能得到徐惟的结婚证，怪物得到了也没用，现在她可以轻易抢走，可是没想到徐惟变了脸色，掰开她的手，狠狠地将她推倒在地毯上。

    “不许这么说他。”徐惟声音清冷地说，再也没有温柔乡的味道，女孩慌张地想再起来，可这时候徐惟所有虚伪的面具都在一瞬间撕坏了，男人大步地走到电梯间开始抽烟，吞云吐雾，女孩跟上来他就吐一大口烟在女孩脸上，再恶趣味地看着女孩咳个不停。

    “徐惟，你心里没有一点儿道德感的吗？”祝宣喃喃地说，舞池那边奏响欢呼声，大把的钞票被洒向观众席，喧闹嘈杂之下，这里却是彻头彻尾的肃静着。

    徐惟看着祝宣的眼睛笑了，拿胳膊肘捅捅他道：“你还有脸问我有没有道德感？”

    “首先我不会没有职业道德到把病人的事情告诉自己的妻子和弟弟。”祝宣没有笑意，声音压得很低，上次心理治疗室他没有说这些，却在这个人声鼎沸的地方将心中的不满和盘托出，“我知道他们不会告诉别人，但你这样是否有点太没职业道德了？”

    徐惟把双手枕在脑后靠在沙发上，不置可否地道：“你那个小朋友的嘴巴也不怎么严啊，我猜黎雨城什么都知道了吧？”

    祝宣的脸色青得发黑，他默然地把脸沉下去不看徐惟，咬着下唇小声道：“……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没想说什么。你又不是第一天看清我是人渣，可惜啊祝宣，现在也只有人渣愿意陪你了。”徐惟轻松地笑笑，忽然起身往自己的杯子里添酒，“说吧，今天急召我来，想干什么？这个点你平时不该在家里陪你的小弟弟睡觉么？”

    祝宣听到弟弟两个字的时候牙齿都咬紧：“……他睡了我才出来的……”

    “好吧好吧，看来你还真是喜欢他。早知道这样不就好了。”徐惟摆摆手，他和祝宣从医患变成朋友，也许某一点重要的是二人都愿意互相尊重那个病态的扭曲的对方。

    祝宣低声而又笃定地道：“我不会爱上我的亲弟弟的。”

    他垂着头，整个人看着就像颓丧的流浪汉，但不知道为什么，当他将这番话说出来的时候，他的眸子却是坚定的，闪着光的。

    “没有人会接受的。”祝宣把眼睛闭上，“爸爸mama不会接受，学校里的人不会接受，不会有人祝福他的……”

    “祝不祝福有那么重要吗？”徐惟的笑容渐渐没有那么放肆了，他望着祝宣，眼神竟有几分真挚的疑惑。

    祝宣瞥了他一眼，低头哑笑道：“这话听起来有点像在刺你，但你要知道我没有……不过老实说，我爱一个人便想叫他不需为了我和全世界对抗，那样哪叫爱他呢？那是把他往火坑里推。”

    “我想看到他被一个男人或一个女人牵着走进婚姻的殿堂，那个人不歧视他双性的身体，我想让所有人都为他们祝福为他们欢呼，小花童为他们洒满代表坚贞和永恒的红玫瑰，戒指套在他的手上，他可以在阳光下对面的人笑……”

    祝宣说着说着便入迷，他依稀地好像能看到那一天，祝予站在长长的红地毯尽头，挽着那个不知该长成什么样子的人，但祝宣忽然愣住了，想象中的祝予没有幸福地笑，也并不在看面前他该走下去的红地毯，祝予偏着头注视着这边，和那个想象之外的他目光碰撞。

    祝宣猛地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睛时想象消失了，面前是摇晃的酒杯，徐惟没注意到他的异样，正倾着身子往自己的杯子里添酒。

    “你要是真这么想你就有点狭隘了。”徐惟拿着酒杯转头，杯子里玫瑰红的液体摇曳，就像刚才幻梦中的红地毯，祝宣眼里的徐惟是虚化的，像是被放散了似的。

    徐惟看着祝宣就在自己面前直直倒下去，祝宣的脸正正坠进他怀里时他还在想这是他的好兄弟要跟他好好地大哭一场么？但很快他就摸到了祝宣忙乱的脉搏和心跳，以及早就过高的体温。

    “救护车！——”徐惟对着嘈杂的人群匆忙地大吼道，一边用双手紧紧地抱住祝宣，“祝宣！祝宣！！喂！……”

    李念深夜被电话吵醒，电话铃一响他就醒了，他以为是门铃，所以下了地板朝外面走去，一直都走到客厅了，才发现不是门铃，是他的手机。

    李念无奈地笑了笑自己，都这么多年了，他以为他都云淡风轻，实际上潜意识里他还是渴望那个男人回家的。他走回卧室，路过徐琛的次卧时，他注意到门打开了一条缝，但卧房里面是漆黑的。

    明天还有小考试，李念并不想打扰徐琛，徐琛在他和徐惟的战役里已经席卷得太深了，深到徐琛陪着他去打掉他和徐惟的孩子，躺在手术床上李念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