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将_第二十八章 主仆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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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章 主仆 (第2/2页)

培养,始于婴儿,持续终生。那摒弃一切感性、消除一切感情,只有无休止的试炼和折磨,反复强调尚武忠君精神,高度一致化的军事教育体制,无情残暴。而眼前的人,也许就是其制造出最完美的作品之一。

    至于他自己,则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异类。一个曾经妄图融入他们,徒劳地试图成为那样,却最终在严酷的现实打击中,终于幡然悔悟的异类。

    “我很敬佩您。”灼钧泉沉声说道,他的声音像是渗进了光的阴影中,带上了几丝晦暗不明,还有深沉的艰涩,“敬佩您为炎真族做出的牺牲。为了血脉的传承,您甘愿雌伏,舍弃战士的荣耀,用这华丽空旷的宫殿取代您生命价值唯一可以实现的战场。反复的受孕、生育、抚养炎主的子嗣……这样让人不寒而栗的生活,您都可以坚持下来。我真的很敬佩您……”

    死一般的寂静。片刻前还叽叽喳喳的鸟鸣声消失得干干净净,风不再吹动,就连洒落的阳光,似乎也成了冰冷的假象。灼钧泉可以感受得到那些隐忍的寒气,那些包裹着狂烈怒火的黑色阴影,那些……自眼前男人身上,丝丝溢出的冷冽杀气。

    可这又有什么关系?

    蓝发青年猛然抬起头,对着另一个已然愤怒地握拳在侧,咬牙克制,说不定下一刻就要亮出锋利的獠牙和双爪,飞扑上来的男人,绽开一个纯净灿烂的笑容。

    “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光荣,不是么,将军?”

    属于炎真族战士的……光荣。

    盘旋头顶的雪花颤悠悠飘荡在空气之中,在视野之中,交织而成迷离绚烂的璀璨画卷。厚厚的积雪掩盖了这所建筑物深色的石砖与冷硬的装饰,只留下纯粹的白,几乎覆没了视线所及的每一寸空间,和阴谧沉静的天际交融在一起,好似天与地,早已消逝了彼此的界限,再无分别的成为一体。

    咯吱咯吱的响声,回响在这过分静寂的处所。一行深深的脚印,慢慢地从最外延与入口处,勾连出一道相通的桥梁。男人浅金色的短碎发中夹杂着尚未融去的雪花,赤裸在外的整条手臂直直的悬空端呈着一张食盘,食盘之上,放着几碟精致的小菜,以及两杯斟满水液的琉璃杯。缭绕的热气从小碟中向外冒出,显然,那些刚出炉的东西在如此严酷的天气中还保留着它们原有的热度。那几乎与杯口持平的液体,随着男人的前行,未有一丝波动,密集的雪花好似全都有意识地避开了这并未加盖遮蔽的食盘,没有一片不小心撞入。

    高高的阶梯,数不清有多少台阶,临近大殿入口处的积雪渐渐的薄了少了,只有轻纱似的薄薄一层,笼在上面。常年守卫在门口的战士们对着来人无声地行礼,随即,默默地给他让出进入的通道。

    大殿内部,皆是银色的装饰。就连其中的小庭院中,种植的花草,也是清一色的银。这个地方,就像被消去了其他所有的颜色,只留下这冷冰冰、好似亘古不变的色彩。

    里面一路的守卫对男人的到来并未感到丝毫惊讶,他们依次向他行礼,随即,便恢复了雕塑般的姿势一动不动,各种颜色的眸子中不见一丝情感,宛如无机质的玻璃珠。

    与它们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挺直着腰背,将自身义无反顾地投入那巨大宏伟的建筑阴影中的男人。他下巴的线条坚毅深刻,薄嘴唇几乎毫无血色,银色的面具毫不留情地将他那臆测中的英俊面貌遮挡了,在那泛着金属光泽、冷冽坚硬的不知名材质上,眼睛的位置那里,不再是丝严缝合般浑然一体的,而是留出了视物的两个空隙。

    一双翠绿色的双眸就在那里面。鲜艳的色彩是如此的明媚,让人联想到春日的生机和阳光,它们和此处氛围格格不入,就像擅入异境的外来者。

    此刻,男人的双眼显示着他的痛苦和坚持。翡翠色的眼瞳浓聚着痛楚,压抑在几乎一触就破、自我抑制的界限之下。他在流汗,汗水从他金色的发根流下,窜过他麦色的脖颈,浸湿他胸前白色的细棉布。但是他的脚步依然很稳,一步一步,不曾有半丝偏离,直直地朝着最中间的大路上前进。

    细碎的雪花掉落在光滑的石砖上,一路连绵成线。线的尽头,男人的身影一点点隐没在那半掩的巨大门扉间。

    ……

    湿粘的热气呼啦着扑面而来,温暖一下子就将他从头到脚严严实实的包裹,可是丝毫缓解不了僵硬的肢体和骨髓深处的寒冷,只是刺激得它们更加四处乱窜,在他的皮肤上,撩拨起一阵电流般的颤栗。

    叮叮咚咚的悦耳乐声,回荡在空旷的殿宇之内。间杂的低低语声,辨不清男女,却感受得到其中的欣然愉悦。男人捧着手中的食盘,一直坚定的步伐却在这里遭到了首次的挫败。

    “狱麟?”

    低雅的嗓音不亚于那正在奏响的天籁,却成功地让停在门口的高大身影一惊。

    他怔了怔,须臾,浓密的浅色睫毛随着低头的动作敛下,遮住了那双碧绿色的眼眸。

    他走过前殿,绕过奢华精致的屏风,穿过层层飘漾的纱帘,在最终的目的地,一处硕大的圆形浴池边缘,单膝跪了下来。

    “主子。”

    和刚才的男声相比,他的嗓音实在算的上难听二字。宛如沙粒在互相摩擦,嘶哑粗糙,声带振动发声时,甚至比断掉的弓弦还要刺耳。

    池中弥漫的烟雾中,几个人影绰绰约约,若隐若现。那清亮美妙的声音命令道:“下来。”

    男人站起身来,无比顺从地轻跃入水池之中,guntang的池水几乎在一瞬就夺去了他所有的感官,火燎一般的疼痛,从每一个沾染了水迹的地方侵入他的脏腑。

    可即使这样,骨子里的寒冷也依旧占据着它们的基地,不肯挪移半步。

    狱麟一步步朝前移动,手中的玉盘依然纹丝不动,猛然间,一只修长的手臂从浓雾中横空探出,轻巧地取起一只琉璃杯。

    男人停了下来。

    几乎在同时,一声银铃般的笑声低低的响起,一个语声带媚的声音响了起来:“哈哈,爷……他果真如你所说,是个呆子呢~”

    雾气快速的散去,高大的男人猛然扭头,便见面前赫然出现了四个人影。那刚刚说话的人是个美丽的少年,裸着上身,亲密地倚靠在中间的那人身上。还有另外两人,正笑吟吟地看着他。他们都穿着一件极薄的纱衣,被水一泡,便紧紧地贴在他们光滑的躯体之上。其中一人容貌清秀,一双褐色双瞳温润平和,另一人神态高傲,正凑在正中那人脖颈之间不住的亲吻舔舐,眼神痴迷。

    “你让我等了好久。”

    最后一人悠然开口,银色长发披落双肩,双眸是极浅极淡的蓝,似永不可破的万年坚冰。他的手中,端着斟满的琉璃杯。

    “主子恕罪。”

    男人转过身来,颔首敛眉。

    淡粉色的唇微微张开,浅色的水液流入他的口中,银发男人长眸半睁,火热暧昧的视线落在面前魁梧壮硕的男人身上。一分一毫,一分一寸,没有放过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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