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城烟火_二. 首页

字体: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

   二. (第2/2页)

,付不出薪水,他们以各种匪夷所思的方式活下去,不只要活下去,还为了以後能更好的活着。支撑着他们的那一口底气,叫希望。

    同人不同命,想想也真够叫人咬牙切齿。像傅重光他们这种没吃过钱的苦的富家子弟,飞出去,就是为了混张野J大学文凭,学校好坏无所谓,几年归国後,光鲜亮丽说一口流利鸟语,在别人眼中就是上流社会了。用不着费大力气,社会上总留有一块他们的一席之地。想起初中时代的傅重光,捏sE黏土还挺有一手,捏出来的东西都跟模型似的,大概是某种天赋吧,他也没特别学过,可轻易就是b别人捏得像样许多,但後来这项天赋被傅太太活生生扼杀於摇篮之中,理由是:没出息!怕傅重光玩物丧志。我太了解他了,老傅若真是块能读书的料,早在毕业之後就与我们这群bAng槌分道扬镳,至於现在才想起要出国奋斗吗?傅太太与傅先生缠斗多年,多半也没什麽心力再管教儿子了,我猜傅重光八成就是想换个没有家人的地方,重新堕落逍遥,读个P的书?

    ……当年除夕夜,我总以为喝醉的傅重光不过是随口一说,发泄发泄而已,哪知道这人说g就g,大学才念到一半,便兴冲冲地拖着行李逃出生天,走得那叫一个潇洒风流。

    只是没飞到原本说的美国那麽远的地方,因为傅重光那家伙有点金发碧眼恐惧症,一见到老外,就成了哑巴,於是择近跑到了香港,美其名曰:重新做人去,「香港人势利眼」、「搭地铁容易遇到发哥」,嘿,这就是傅重光在香港待了两年後与我分享的个人心得。

    当年的三班三公子,除了荣耀,两个都已不在台湾。另一个李喻舟去了东京念大学,还是医科,算是有几分真本事的,至於傅重光,不必提了,从不掩饰自己就是个纨K子弟,因为香港近,他经常溜回台湾,同学会居然能一次不落地全勤出席,因此被小班长笑话,要是以前他就这麽乖,也不会年年C行不及格。有一回他特地带了张小马哥的亲笔签名给我,说是搭地铁时遇上的,旁边的美nV疑似某个香港nV演员,说得天花乱坠,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总之,人人都在往前走,也开始另一段新生活,相形之下,以前那些联考、毕业,简直都要不够看。

    从前我们是被动X的,不管你愿意不愿意,路就摆在那里,人人都告诉你:这才是正确的,没得给你选择,等终於熬到自己能作自己的主了,反倒还有点不习惯。

    那晚与谢峰约在天母东路的运动酒吧,夜间八点左右,吧台就坐了一半的老外,电视上播着不知名的足球赛,我们点了两大杯啤酒靠窗而坐,不久後,窗外开始下雨。

    这场雨下的有点意思,既不大也不小,悄悄打在玻璃窗上没什麽声响,就是下得缠绵,视野一片氤氲,街上路人闪闪躲躲,灯影糊成一片,从昏暗的酒吧看出去,有几分说不出的情调。

    ……聊着聊着,谢峰忽然问我,与孔宜还有没有联络。

    她是九七年离开的台北,谢峰问我的时候已是隔年,乍听下像是隔了很久,其实也才差不多八个月。

    一些不愿为外人道的情绪猛然翻涌,我有些恍惚,前阵子还一度嫌弃日子冗长,现在却惊觉时间匆匆。

    「没有。」我说。

    谢峰点点头,我问他怎麽了,他说没事,随便问问。我不信,他只好说:「以後可能有机会过去,有个同学当地陪也好一点。」

    我还是不太相信,但面上还是与他过去,「喔,那你该找傅重光,他大二就过去了,混得还不错,可能还要在那多待几年,你到时候可以找他。」

    以为就此结束关於孔宜的话题,谁知道他又问:「那她还回来吗?」

    我用力x1了口咽,心中不耐烦起来。

    这一年来已经不由自主地抗拒有人向我问起孔宜的事。

    其实打听孔宜并不要紧,只要别向我打听,我厌烦这种一问三不知的情况无止尽的上演。在这帮老同学的认知中:无论我陈烨与孔宜终究是关系匪浅的。至於匪浅到什麽地步,他们现在已不关心。

    不甘寂寞的青春期里,他们没少用猥琐眼光开过我与孔宜的玩笑,其实大多就是打打嘴仗罢了,我要真与孔宜有了点什麽,他们大约也是难以置信。好不容易熬到成年,渐渐有了长进,他们也甚少再提起过往的无聊行径,不容易啊,时间终於还了我与孔宜真正的清白,他们却仍认为,我应该对她的事情了若指掌,无所不知──应该,我实在哭笑不得,凭什麽?

    凭什麽我非得知道她的事,答不出──还得一一向人汇报我为什麽不知道。

    她在班上从不是什麽Ai出风头的招摇人物,她很普通,普通的跟一般安分乖巧的nV学生没什麽两样,隐藏在三班三十四个学生之中,活得不上不下,随波逐流。三班人以前提不上多麽关注她,可人就是犯贱,越掘不出的答案,越要刨根问底,以至於若g年後,孔宜的安静,被重译成神神秘秘,她悄然无息地离开台北,在後面的同学会中从此消失,老同学的目光第一次真正聚焦到这个多年的nV同学身上,多数人对於她的共T记忆只有两段:一是她做了两年的国文小老师;二是她在班上最後一次同乐会表演上唱了一首不知道什麽歌。

    至於其他的,关於孔宜的星座、几号生日、出过什麽糗,一概是模糊不明,他们绝对记得有这麽个人,可关於这个人的细节,偏偏绞尽脑汁也搜寻不出来。

    这颗名为孔宜的、激起千层浪的石头,咚的一声落下,始终无法真正平息下去。

    那些含糊不明的问题,老同学们没有答案,便一窝蜂的b问我,他们不再执着当初我和她有没有那种关系,如今好奇的,不过就是些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问题。

    也没什麽不能说的。

    好b生日、星座。好b她家几口人。

    好b她读哪所国小、考上哪所大学。

    好b她为什麽去香港。……

    可能连孔宜自己都想不到,有一天她还会成为同学会的焦点,人人都在好奇追问她的一切。

    她离开台北,便是人间蒸发,决绝到我不禁怀疑,她是不是私底下早已有计画,只为了某一天打击报复我的无所回应。

    偌大的城市,我陈烨再度成为宇宙天地间与她唯一的联系,即使R0UT清白,也做不到一刀两断。

    被迫参与一场快问快答,我答得无b顺溜,不用怎麽经过思考,就说出答案,无疑获得了胜利,可这份胜利,并不叫我开怀。

    前nV友我都未必记得这麽清楚。

    我记得太多与她有关的桥段,这些记忆有的变深,有的变浅,有的变得越来越僵y,如今就像一面打碎的镜子,四分五裂,暗藏尖锐,只宜远观,不适接近。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