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奇蹟 (第1/1页)

    他们在一栋老旧的透天厝前停下车。几近灰黑sE的砖墙，被风沙侵蚀的铁窗，都显示着这栋房子的年纪。

    才走到门口，就听见房子里隐隐约约传来啜泣声。

    罗华伸出的手指僵在空中，悬空在门铃前方，陷入了犹豫。

    「我来吧。」杨南丞伸手按铃，发出「叮铃」的声响。

    哭声停了。隔了一会儿，一个年轻nV子打开门。她的短发和耳际齐平，鼻头上挂着鼻环，苍白的脸上爬满了悲伤。

    罗华认得她是被害者的jiejie陈盈如，那天在山上有匆匆一瞥。

    「你好，我们是西城分局的警察，我是杨南丞，她是罗华。前天晚上同事有先行前来向你们致意，今天再次向你们表达我们的哀悼。」杨南丞说。

    「谢谢。」陈盈如的声音几乎乾涩。

    「不知道你方不方便，让我们请教几个问题？」杨南丞说。

    陈盈如後退一步，右手朝室内敞开。

    一楼是车库，大小约莫可以容纳两台车。他们一走进去，汽油味混着铁锈扑鼻而来。墙壁沾满漆黑脏W，修车器械乱丢一地。

    左侧停着一台银sE车子，车身刮痕遍布，好几处的凹陷痕迹，看起来使用许久。

    罗华忍不住感叹，被害者家境其实并不富裕，一台旧车沿用多年。而被害者自己却买了百万名车，奢侈和炫富的个X可见一斑。

    角落的铁架上摆着一箱箱长方形的油桶，看起来和命案现场的是同一种。

    「这些油桶一直都在这里吗？」罗华说。

    「嗯，怎麽？」陈盈如说。

    「这里有很多修车工具啊。」杨南丞说。

    「我爸年轻时在修车，现在虽然退休了，还是会接老客户的案子。所以，这边乱七八糟的。」陈盈如说。

    「油桶有少一个吗？」罗华说。

    陈盈如一愣，盯着铁架细数，说：「好像……有少。这边实在太脏乱，东西一大堆，我也没在注意。不过听你这麽一说，好像还真的有少。」

    罗华点点头，在笔记本上做注记。被害者後车箱的油桶很有可能是从家里拿的。这麽一来，出发范围又可以再缩小。

    陈盈如领着他们走上二楼，指着客厅的木椅，说：「请坐。」

    哭声又断断续续传来，声音苍老沙哑，似乎在唤着Si着的名字。

    陈盈如在他们对面坐下，说：「对不起，我爸妈……还没有办法接受……」

    「我们了解。」杨南丞说。

    陈盈如咬紧牙齿，身T前倾，说：「警察，你们一定要抓出是哪个王八蛋杀了他。」

    「我们会尽力，在这之前，需要你的帮助。」杨南丞说。

    「问吧。只要能抓出那王八蛋，我什麽都说。」陈盈如说。

    罗华摊开笔记本，说：「前天晚上，你是几点到达别墅的呢？」

    「六点出头吧？我第一个去的，先去煮一些吃的。」陈盈如说。基本上，她的说法和其他五个人如出一辙。

    罗华从怀中掏出被害者项链的照片，说：「你看过这个吗？」

    陈盈如凑近身T，瞧了一眼，说：「菸骷髅。」

    「这是你弟弟的东西吗？」罗华说。

    「阿明和林子靖各有一条。不过，我已经很久没看到这条项链了，我以为阿明丢掉了。」

    「你对这个乐团知道多少？」罗华说。

    「他们大一组的乐团，那时候很红，很多nV粉丝。後来大二就解散了。」陈盈如说。

    「知道原因吗？」罗华说。

    陈盈如皱起眉头，说：「阿明没特别提。不过，好像跟一个nV孩有关。」

    「nV孩？」罗华JiNg神一振，坐直身T。

    「听说有个nV孩听完他们的演唱会之後，回家就自杀了。详细情况我也不清楚。」陈盈如说。

    「自杀吗？」罗华眨眨眼，说：「那nV孩是……」

    陈盈如耸耸肩，说：「我真的不清楚。阿明那阵子脾气很差，不太跟我说话。後来我才知道有人自杀了。学校把消息压下来，只说那nV孩有忧郁症。」

    「是同校同学呀。」杨南丞喃喃自语。

    「好像是同届同学，你可以问问张学中他们。」陈盈如说。

    罗华想起于宁的泪水、张学中的隐瞒、还有林子靖的害怕，越发觉得当年nV孩自杀的背後，另有隐情。

    「演唱会上有发生什麽事吗？」罗华说。

    陈盈如沉默了半晌，说：「警察，你听过崩坏的世界这首歌吗？」

    罗华摇摇头，说：「那是什麽歌？」

    陈盈如唱了起来：「我们都活在崩坏的世界，谎言堆叠，现实瓦解。谁分得清白天黑夜，谁看得清完美残缺，活着只为了和人世离别——离别——崩坏的世界，现在就说再见——」她拉长了尾音，然後看着罗华。

    「你说，为了一首歌？」罗华说。她刚刚用飞快的笔记速度，把所有歌词都抄下来。

    「他们是叛逆乐团，有点反社会，演唱会上充满菸酒和毒品。」陈盈如说：「有人说，听了他们的歌，会沉默一整天。」

    罗华低头思索。如果说他们的歌真的有这种魔力，那麽使得本来就有忧郁症的nV孩，引发自杀的念头，也不是不无可能……

    只是，这个理由连她都觉得难以想像，对於她的家人而言，是不是更难接受呢？

    罗华在歌词下方画了一个问号，抬头说：「那麽，就你所知，有谁和你弟弟有过节？或可能会伤害你弟弟的吗？」

    「太多了。就连我，有时也想一巴掌打Si他。」陈盈如说：「我常常说，他能活到十八岁，就是个奇蹟了。」

    罗华没说出口，奇蹟就停留在二十一岁这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