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丈夫灵位前我被人/寡夫门前_第七章 燕庐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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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燕庐 (第1/1页)

    近日来yin雨霏霏,这两日一稍稍放晴,街上行人便多了起来,走街串巷声不绝于耳。

    街上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传来,远远便能看见其所过之处,行人无不惊惶退让。走得近了,更是不出所料,朱红马车,彩金浮雕,拉车骏马皆神态昂然,一看便知不凡。

    眼见那马车在怡红院停下,围观众人皆露出了然的戏谑神色,心道这是哪家的纨绔儿出来寻欢作乐。

    那马车里,先是伸出一只素白细腕,再是一团袅袅衣裙出现在众人眼前,原来是一婢婷婷而出。

    那婢女将车上主人扶下马车后,众人才看清那主人原是一朱衣公子,头束玉冠,腰配璎珞,面容俊秀,神态恣意。

    一直等候在旁的鸨母待那朱衣公子一下车,便殷勤迎了上来,也不敢靠他太近,笑容满面地将那朱衣公子迎进了楼里。

    那鸨母将朱衣公子一路领来,随廊亭转了不知几转,到一干雅僻厢房处停下。

    朱衣公子伸手挥退鸨母和婢女,伸手叩了叩门。

    在房中的温恕早早听见门外不止一人的脚步声,此刻听见叩门声也不以为意,示意一声请进,便放下方才正在欣赏的丹青,转身正对来人。

    朱衣公子率先拱手道:“温公子。”

    温恕回礼:“公子请坐。”

    那朱衣公子阔步上前坐下,爽朗笑道:“温公子倒比在下更像此间主人。”

    见温恕不置可否,又道“此处是我常常歇脚的地方,稍有凌乱,温公子见笑了。”

    温恕淡笑:“公子说笑了。”

    朱衣公子又道:“不知温公子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温恕听了,似是觉得这话很有趣:“托燕公子的福,关于先夫之死,在下比该知道的,不巧多知道了一点。”

    “那温公子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轻叹一声,温恕道:“燕公子此番叫在下前来,怎会不知我所为何事。”语气轻柔,其间反问意味淡得近似陈述。

    自上次灵位碎后,崔英锐连日痴缠温恕不止,温恕一再拒绝,仍被其寸步不离守在身旁。这日崔英锐终于奉命出城巡逻,温恕总算得以独处,也知道这是一个来自某人的邀约。

    心下带有淡淡的疲惫,温恕不再绕圈子:“还请燕公子出来,与在下一见吧。”

    几个呼吸间,门外传来脚步声,温恕随声看向门外。

    只见门外那人衣衫莹白,举手投足间流光溢彩,斐然之姿似谪仙人。

    他的面容令温恕想起一个人。

    当今皇帝。

    二人的气质明明南辕北辙,温恕却不知为何觉得他们隐有相似之处。

    那人款步走进房中,先前那神采飞扬的朱衣公子便登时被比了下去,乖觉站起,为二人掩好房门退下。

    燕庐抚掌笑道:“温公子果然聪颖敏锐。”

    又很好奇地探听:“寻常人都以为方才第一个进门的便是我本人,不知温公子从何处发觉了破绽?”

    温恕为他解惑:“在下方才听到脚步声不止一人,倘若如这位公子所说,此处是常常歇脚的地方,理应识路,不该由人将他带来。”

    “何况……”温恕顿了顿,似是有意吊人胃口。

    燕庐挑了挑眉,从善如流,配合问道:“何况什么?”

    温恕指了指刚刚正在欣赏的丹青,这才接着说下去:“何况我观这位公子性格恣意,稍显跳脱,不像是能绘出这丹青的人。”

    如果说刚才只是出于戏谑,现在燕庐倒真的被吊起了胃口,他顺从心意,追问道:“那依温公子之见,绘出这丹青的人,是何种人?”

    温恕笑了笑,颇有侃侃而谈之意:“其一,此人擅丹青。其二,此画整体布局得宜,线条连绵有势,可见此人胸有大局、运筹帷幄;其二,此画画的是鸟雀,栩栩如生,画面细腻温和,柔情脉脉,可见此人温文儒雅……”

    燕庐注意到他尚有未尽之语,心内好奇越发浓厚,却不露声色:“哦?”

    温恕察言观色,见好就收,他不再卖关子,将最关键的一点和盘托出:“其四,此画虽画鸟雀,可见温情,却下笔利落,隐约有锋利之感。可见此人行事果决。”

    又是一声轻叹,“甚至不择手段。”

    一室内针似落地可闻。

    少顷,掌声不吝响起,燕庐抚掌大笑:“好啊!温公子倒是出乎我意料。”说罢,又意味深长道:“不过一细想,倒也没什么意外的。昔年温公子也曾名扬。”

    昔年温恕并不是作为男妻,而是作为文士名扬京中,只是经年太久,物是人非,几乎没什么人记得他这一面了。

    温恕本以为又听人旧事重提,自己会不堪、羞怒,如今却发现这些陈年旧事对他的影响原来不再如巨石投湖,炸起一片不能平的涟漪。

    那些旧事随着丈夫的身死,以及他在丈夫之外的一个又一个人身下的辗转与啼哭中,似乎随风而去。

    他以一种似乎与自身无关的漠然态度道:“都是旧事了。”

    这种漠然却其实像虚张声势的铠甲,所谓旧事,对他的影响还残余着,让他有点并不情愿再提。

    于是,他打起一点精神,不再兜圈子,单刀直入言归正传:“此番前来所为何事,燕公子心知肚明。先夫身死,在下一为查清,二为报复。”

    燕庐听到这话,兴趣不知为何转淡,像是看到一只漂亮的鸟儿失去了神采,又或者是因为这只漂亮的鸟儿另有所属。

    他声线淡淡:“温公子痴心一片,叫燕某实在佩服。只是荆天棘地,恐怕温公子皮rou娇弱,不能胜苦。”

    说到这里,他想起探子报来的关于眼前人的风月传闻,心下恶劣泛起,道:“温公子貌胜好女而身娇体弱,体含幽香,实令人不能自已,欲攀折一番。”

    温恕闻言,却没有接话,只是径自取来桌上酒壶,斟满两杯,自己举起一杯,又将另一杯递给燕庐。

    燕庐没有接,等他反应。

    果然,只听温恕徐徐道:“此酒是我从家中带来的烈酒桃花酿,传言三杯便能令人醉倒。”

    “不知燕公子可否与我做个约定?”

    “愿闻其详。”

    “我愿与燕公子对饮佳酿,每喝一杯,我便给出公子与我对饮的理由。公子如果满意,便饮下这杯酒。”

    “有趣。”

    “第一杯。我识破公子真身。”温恕喝下自己手中的酒,又倒满。

    所谓真身,不止指的是他识破来者何人,还一语道破绘丹青者为人,燕庐觉得精彩,便接过酒杯,抬手饮下。烈酒不愧是烈酒,甫一入喉,便觉喉咙到肠胃都燥热起来。

    “第二杯。我当对公子有用。”

    无论是温恕这个人,还是他周围的那些男人,这话都没错。于是燕庐将第二杯酒也饮下,酒热此时已经将他整个人都笼罩。

    “第三杯。”还没说完,温恕已经将酒喝下,一张瓷白的面容被染红,像阳春三月里的灼灼桃花。

    他的眼睛喝过酒后似乎更亮了,被雨水润湿过一样,又似乎带了一份并不清醒的朦胧。

    他眨了眨眼,像是想要挥开笼罩在眼睛前的迷雾,然后很慢、很慢地凑近了燕庐,将自己的额头轻轻抵在他额头上,吐出的气都带了桃花香的酒气:“第三杯。我欲与公子共赴巫山,饮酒为助兴之用。”

    燕庐的酒量一向很好,喝了第二杯,虽然体热,其实也还清明。此刻与人额头相抵,嗅到了对方呼吸间的桃花酒气,这才发觉自己原来已经醉了。

    他侧头喝了第三杯酒,却并不吞咽,手指捏着温恕的下巴,吻开他的唇齿,与他共饮最后一杯桃花酿。

    酒水在二人唇齿间辗转,不知最终谁喝得多,谁喝得少,谁醉得多,谁又醉得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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