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乐谱 (第2/2页)

学了，估计你都适应不来，不知道有多寂寞。哈哈哈，不会你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肯上大学的吧。”

    杨意啧了一声：“他现在青春期，见到我不烦就算好的了。”

    “那不是正好吗？你抓紧发展自己的空间。快二十六了，连个女朋友都没交过，来跟我一个中年妇女聊育儿话题。”

    杨意惭愧:“主任要比我活得潇洒。”

    “所以人家说四十不惑呢。走吧，时间不早了，争取今天早点下班回家。”

    杨意靠在工作椅上，手指夹着钢笔，在桌子上轻敲。

    九点多了。虽然还有东西需要收尾，但其实差不多可以回去了，明天再来也是一样的。

    姚隽丽的话在他脑袋里一掠而过。他垂目，掏出手机点亮微信，六点多的时候他给杨思发了一句:“我今天回来迟，不要再等我，自己先吃饭。”

    杨思回复:“好吧。”

    他点开输入框，开始打字。

    “我今晚有事，不回来了。”

    删掉，对面会问什么事。

    “我今晚要加班，在公司住。”

    还是删掉。

    “我今晚不回来了，在公司加班。你早点睡，不要熬夜。”

    他把消息发出去，杨思居然是秒回，果然在偷偷玩手机。

    “好的，哥哥你辛苦了。”

    他等了一会儿，没有多的消息了。

    杨意把屏幕摁灭，阖目长叹一口气。他站起来，顺手把手机塞进口袋里。去小喝一杯吧，听说附近开了一家不错的清吧。

    裤子的手机轻轻亮了一瞬，您收到了一条微信消息。杨意匆匆推开办公间的玻璃门，并没有注意到。

    下一秒，屏幕上就变成了该消息已撤回，随照灯一起熄灭在黑暗中。

    酒吧里的氛围很宁静，放的是JeffBernat的ges，并没有什么人说话，只有路过座位才能听见一点窃窃私语。

    落地窗很大，可以眺望远处不歇的车流。

    他点了一杯情迷曼哈顿，淡褐色的朦胧酒液在冰块里摇晃，酒底沉着一枚小巧樱桃。他轻轻抿了一口，口味甘甜，微微带辣。

    ＂Sotellmewheretogo.

    CauseIhadohide.＂

    他酒量不好，不喜欢喝太烈的酒，往往是柑橘类的清淡口味更受他青睐。不过他也不常喝，除了推不掉的聚会，他很少会有闲心去酒场消遣。

    ＂Ijustwantyoubymyside.

    DoIstillcrossyourmind.＂

    他一小口一小口地啄饮着，舌尖微微辛麻。烦躁慢慢在头脑中苏醒，酒吧甜蜜的玫调香并没有让他感到惬意，反而唤醒了他对家里被子的思念，最好还有饭菜被热油煎炒的味道和热过的牛奶，最好杨思就在旁边哥来哥去，叫得他脑袋疼。啧，他是受虐狂吗？

    他仰头饮尽杯中残留的酒液，把樱桃rou含到嘴中，放下玻璃杯盏。

    回家吧，他并不适合这类消遣方式。

    “杨意？好巧，你也在这儿。”

    他刚起身，就有一个人坐到他的座位对面，用酒杯轻轻地碰了一下他的空玻璃杯。“喝完了？要不要我请你再喝一杯，尝尝这家招牌的反舌鸟。”

    他抬头一看，原来是刘定晖，他没穿西装外套，把衬衫领口的纽扣解开了两颗，看上去比平常要潇洒一些。

    “反舌鸟？”

    “嗯，他家的招牌。龙舌兰加薄荷酒，喝下去脑子都是冰镇的。”

    “我对薄荷酒可谢敬不敏，味道像牙膏。”

    “哈哈哈哈，他家比例控制的好，感觉不一样的。”

    “还是算了，我正准备回家呢。”

    “哎？难得遇见一趟，这么快就要走吗？好可惜，杨律不会是讨厌和我喝酒吧。”面容英俊的男人开着玩笑，一脸受伤的表情。

    “怎么会，只是刚好我弟给我发消息有事，我得回去看看。下次有机会再喝。”他顺手把空杯遥指向旁边几个望着他们的人，“而且你不是跟人一起来的吗？冷落了不好吧。”

    “也对，但是杨律的下次不知道又是什么时候了。这样子行不行，我下周末有空，到时候我请你再来尝一尝不像牙膏的反舌鸟怎么样？”

    无论如何是推不掉了，再三拒绝估计只会更麻烦，杨意心里有点不耐烦，但还是微笑点点头:“可以，那到时候见。”

    十二点钟，他静悄悄打开家里的门。

    意外的是，客厅的灯没完全关，留下了一圈吊带内侧的灯带，投下朦胧不清的暖色。

    杨思躺在沙发上，看起来已经睡着了。地上散落着许多泛黄的a4纸。

    是背东西睡着了吗，杨意轻轻把纸捡起来。

    上面居然是五线谱，已经写了许多音符，看起来有点熟悉。

    是手写的，他在写歌？

    杨思确实自学过一点音乐，说起来还是受杨意的影响。杨意以前上高中的时候买了一把吉他和很多乐理书，上大学的时候开始还加了音乐社，不过家里出了事情以后就再也没碰过了。

    有天杨思在家里阁楼收拾东西，把他落了灰的吉他和乐理书也翻出来了，很感兴趣。就重新换了弦，清理干净，抱到自己房间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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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张乐谱上都涂涂写写了音符，还有很明显删改的痕迹，看得出来是用了心的。不过并没有歌词，是准备写好以后再填吗，或者干脆准备做纯音乐。

    他把乐谱收拢到一起，一张一张翻看，发现其中有一张的背面，用铅笔写了什么。他在昏暗的灯光下仔细辨认，是一句话。

    “一万年的潮汐死而复生，因为你是月亮。”

    看起来有点像诗，也有点像歌词，没想到这小子也会有这么细腻的一面，果然还是早恋的可能性比较大。

    杨意从卧室的柜子里拿出一条羊毛毯，刚准备给人盖上，就被人扣住了手。

    “哥？你回来了？”杨思迷迷糊糊地问。

    “醒了就去卧室睡，在这会受凉的。”

    杨思牵着他的手闻了闻，嘟囔道:“有酒味，你们公司加班还带发酒的吗？”

    啧，狗鼻子。

    “加完班之后顺便喝了一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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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哼，哥你学坏了。”

    “行了，轮不到你一个未成年来管我，快回房间睡觉。”

    “懒得去了，我今晚就在客厅睡了。”

    杨意拗不动他，把羊毛绒毯子丢到少年身上:“不管你了，冷了要记得回去睡啊。”

    他随手关掉灯，脱了鞋走进自己房间。

    客厅里，少年掀开盖住头的毛毯，眼睛里毫无睡意。他把手臂向上举起，凝视着五指间的缝隙。窗帘没拉，月光从阳台洒进来，成为空旷的客厅里唯一一点光亮。

    他把茶几上那一沓整整齐齐的乐谱拿过来，贴到自己心脏的位置上，闭上眼叹了口气。

    “下次说谎要记得小心关GPS啊。”

    “虽然我只是个禁止饮酒的未成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