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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院的椅子坐着很不舒服,顶多比教室的椅子强点儿,二十分钟不到,陈霓伍已经换了七八个姿势,又困又难受。 最近都没时间好好睡觉,电影院又暗,整个放映厅的人都沉默地看着荧幕,没办法不困。 男女主相拥接吻的时候,前面的女人羞涩地嗯了两下偏过了头,陈霓伍也偏过了头,盖上了睫毛。 忽然觉得手背被碰了一下。 陈霓伍警觉地睁眼,又愣了愣,转过头。 周玉梦垂着脑袋,抿着唇,荧幕光照得清秀的侧脸忽明忽暗。 温软的指尖点了点他的手背,往下移动,碰到了他的指尖。 电流一下子从指尖爬了上来,陈霓伍整条胳膊都是麻的,手指僵硬地抖了好几下。 但还是在那只小手牵过来的时候,迅速抬起来放到了另一边。 周玉梦表情一怔,眼睛微微睁大。 陈霓伍别开眼不敢再看,“……我一直把你当meimei。” “骗人!”周玉梦转过头,愤恨地瞪了他一眼,连音量都不能控制,“陈霓伍!我真是受够你了!” 陈霓伍感觉心脏有点儿疼。 这颗抽痛的心藏了很多很多事儿,唯一没藏的就是喜欢周玉梦这件事儿。 十八岁的男孩子,喜欢一个人,就想把所有好东西都给她,怎么藏? 可他即便能放肆喜欢也不能碰。 周玉梦想牵的是她认识的那个陈霓伍,不是走私枪火,忽悠姑娘卖yin的陈霓伍,更不是在一个中年男人胯下受辱的陈霓伍。 陈霓伍低着头,不能言语。 “以后不许再招惹我!”周玉梦用力推了他一把,扭头就走。 陈霓伍下意识抬了屁股,想追过去送送,但看见她抬手抹了脸,又慢慢坐了回去。 要是周玉梦在他后座上一直哭一直哭,他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忍住,或许他真的会瞒着这一切,卑劣地占有周玉梦。 毕竟他原本就是个不择手段的人。 “吵死了,神经病吧,在电影院吵架……”前面那个男人扬声儿说。 陈霓伍头都没抬,一抬腿就踹了过去。 “嘭”的一声闷响,椅子带着男人“呲拉”划过地面,往前移动了一大截,男人下意识抬手撑了下前面的人,前面的人转过了头。 接着,男人站了起来,转身瞪向罪魁祸首。 陈霓伍也站了起来,冷冰冰看着他,浑然一副嚣张跋扈的混混模样。 前面的女人看了他一眼,拉了拉男人的胳膊,摆好椅子,小声哄了几句,愣是把男人按回了座位上。 看。 他就是这么烂的一个人。 只要这个男的,敢再说一句话,他就会拎起椅子砸过去,因为这种恶劣行径在他的混混生涯中只是家常便饭。 陈霓伍骑车回家了。 车轮碾过街边的落叶,陈霓伍闻到了秋天的味道,风凛冽地刮着脸,刮得眼睛都红了。 人不论在黑暗里待了多久,都会本能的向往光。 或许再也不会有人穿着白裙子,用那种温温柔柔的语调管着他,叫他别再干坏事儿了。 月底要收账,莫龙忙着查下沙的货,这劳心劳力的活儿就落到了准备给篮球场画线的陈霆身上。 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老大哥重出江湖之后一直没什么作为,加上莫龙恶意针对,显得十分好欺负,很多小年轻故意怠慢,收个账收到了晚上十一点才回家。 陈霆入狱十五年,早已看淡了趋炎附势人间冷暖,这种怠慢并不能影响他的心情,只是整个边港跑来跑去,什么事儿都亲自盯着,总有些疲累,眼下只想好好睡一觉。 巷子里暗淡无光,狗竟然没在门口等。 这狗野惯了,喜欢出去跑,他每天出门都会把狗放出去,回来的时候,狗会在门口趴着等。 是死外面了还是被陈霓伍放进去了? 推开院门,团在篮球框下面的黑狗立刻站了起来,摇了摇尾巴,像在欢迎他回家,摇了十来下,安安静静趴下了。 大堂的门开着,光从门里铺出来,照得院子黑影重重。 真回来了? 连着两天回家,又出什么事儿了吗? 陈霆想到这儿,匆匆锁门进屋。 一进屋就闻到一股冲鼻的酒味儿,夹杂着呕吐物的气味,实在太浓郁了,连他都不禁皱眉。 家里的灯炮大约该换了,工作了二十余年,奄奄一息地散发着微弱的光亮,照得餐桌上一切都那么苍白。 吃剩的鸭货,乱丢的骨头,一瓶巴掌大的白酒和十几瓶啤酒,地上一大摊混浊物,椅子歪着,人没见着。 给人一种人走茶凉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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