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大 中 小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
49、鬼地中的绝境|纪饮霜杀了他,便要自食其果 (第2/2页)
好舍弃。但被血扶桑抱住,就连魂魄也一同被锁住,无法超脱而去,这就是生者死者共同的折磨了。 叶霁的嘴唇白了一瞬:“那么知白的魂魄……” 宁知夜又是一阵猛烈咳嗽,犹如病入膏肓的哮喘之人,把脸上的血色咳得一干二净,嘴角也残留着鲜血。 好不容易止了咳,他身体晃了晃,软软往前栽倒。 叶霁心中不忍,伸手一拦,让他倒在自己臂弯间。 宁知夜的那件白色衣袍,在人蟒巢xue里就穿着,那衣服早已破烂泥污,这时湿透了贴在身上,更显得他单薄可怜。叶霁从一见到他,就觉得此人身体孱弱清瘦,像是随时都要病倒的样子。 “他……一直都……没有解脱……” 宁知夜喘息不止,周围都是暴雨打叶的声音,叶霁要凑近,才能听见他在说什么,“一直都……困在这里……孤独寂寞、无法脱身……我找到他后,恨不得……杀死自己来陪他……咳咳……” 叶霁握住他双腕,将温和的灵力汇入他的身体,听着宁知夜一字一句如同泣血,他的眼中也覆上湿意,手心冰凉。 叶霁动动嘴唇,听见自己声音十分干涩:“我与你一起想办法。” 宁知夜离他极近,叶霁略一低头,就看见他衣领敞开一角,深陷的锁骨间,悬挂着一个指甲盖大小的血红小瓶。 叶霁目光瞬间一凛,挑起来看,反复确认了一番,才神情复杂地问:“这个东西,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宁知夜被他输送灵力,脸色正常了些,却仍旧虚弱:“仙市上淘来的,听说是外域的东西,可以辟邪。” 叶霁沉声道:“这不能辟邪!你还是丢了为好。” “是么?我听信了店家的胡说,随便戴着玩的。”宁知夜语气有些深长,“那么这究竟是什么,我见识浅,请叶兄赐教。要是的确有害,我就丢掉。” “这是魔宗漂星楼的邪器,”叶霁肃然道,“只要取对方一滴血放在小瓶里,用专门的邪术催发,就能短期内占据对方的神志,让他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但这种邪术对自身的反噬极大,不到万不得已,就是漂星楼自己也不用,所以还是丢掉最好。” 宁知夜听完,神色莫测:“我听说叶兄年幼时,被漂星楼收养,后来机缘巧合,被长风山不计前嫌收为弟子。看来这传言倒是不假了。” 叶霁后背一僵,眼中流淌过万千神情,抿唇不语。 宁知夜点点头,像也无心情追问似的,将小瓶从脖子上扯下,随意装入袖中。 叶霁见他仍不丢掉,皱了皱眉,宁知夜却不想攀扯这个问题,朝崖边走去:“我寻了很久,这里有条不算路的路,可以通向谷中。” 他一改方才虚弱,身影轻轻一纵,便消失了。 叶霁疾追上去,往下一看,见他站在一块悬空突出的石块上。他扯住垂下的藤蔓,又是一跃,这次往下“倏倏”滑了几丈,精准踏在另一块石头上。 雨水落在岩石上,到处都湿滑朦胧,在这高不可测的崖壁上,稍有不慎就会失足坠落,宁知夜也不知道走过多少次,才能这样熟练精确。 他们虽然可以御剑,但修仙之人全凭驾驭灵气来cao控长剑,阴气过重的地方,御剑也很难飞得稳妥,从剑上摔落,那就是粉身碎骨。相比起来,倒不如自己一步一步走来的踏实。 宁知夜有时抓着藤蔓,径直滑落,有时腾挪脚步,在石缝石块上点踩,好像脚下的每一步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叶霁跟在他身后,踩在他的之前的落脚处上。他们动作敏捷,一路下降得飞快,叶霁仍觉得过了很久,才彻底踩到实处。 叶霁仰头看去,见崖顶完全隐藏在了混沌黑暗之中,高不可攀的模样,再往四周一看,不禁愕然。 这下面,竟是一片血扶桑树海。 血扶桑形状奇特,中间的主枝干分成两叉,看起来就像是两棵树长在一起。下面的树根有大半浮在土外,蜿蜒虬结,每棵树下都抱着一具或几具尸骨。 那些尸骨被树根覆盖的部位,骨rou如生,令人称奇,但离树根远的部分就化为了白骨,轻轻一碰就粉碎成沙,旋即被雨水冲走。 宁知夜神色镇定,示意叶霁跟上,朝着树海深处走去。 两人在雨中默然行走,一路不知踩碎多少白骨,见离崖壁越来越远,叶霁忍不住问:“知白从悬崖上落下,他的尸骨难道不在附近?” 宁知夜道:“若在附近,倒奇怪了。陨星谷中埋尸太多,这片树海又令魂魄无法超生,所以我们脚下这片土,就如热锅里的沸水,随时都在被怨气激得震荡不休。兄长的尸骨,就被移动得远了。若是他的尸骨被吞入土中,我是穷尽一生也找不着的……也不知这运气是好,还是坏。” 他扯了扯冰凉嘴角:“希望这次运气够好,我们不要遇到谷中地动,否则真有可能被埋进地中去,那才叫永世不得超生。” 他说这话,却是吓唬叶霁居多,但叶霁心情沉重,懒得理会他这句话。 两人走到一棵血扶桑树旁,宁知夜定住了脚步。 那棵树格外硕大,树周围被清扫得颇为干净,树根处还被一圈石头围住,像是有人来打点过一样。 叶霁呼吸滞住,心头开始猛烈跳动。宁知夜跪下身去,跪在虬结得像笼网的树根前,手穿过树根,小心翼翼地握住了什么。 他的神情像是水波流动,异常温柔。 叶霁也跪了下去,只见那树根覆罩之下,躺着一具少年的尸骨,面目如生。那具身体只露出一小半可见,剩下的大半,都陷在土壤和树根中。 目光一与那尸骨相碰,叶霁喉头哽住,鼻尖酸楚,眼前湿漉得看不清,也不知是雨还是泪。 宁知夜轻叹一声:“你握一握他的手吧。”说着抽身退出,站在一旁。 叶霁紧咬着唇,将手心覆在宁知白那只露出的手上。那手冰硬如玉,毫无生机,比他的要纤小一些,还是少年的骨骼。 当年与他并肩使剑,共话山河的温润少年,已经永远无法成长了。 “宁兄,”叶霁语速极慢,神情极坚定,“修真界的仙门大派,多的是超度魂魄的术法。日后我们一齐想办法,请长于此道的耆老仙尊们相助,助知白超脱,绝不让他沉沦在这里。” 宁知夜立在他身后,轻轻说道:“他天赋很高,人又很善良仗义,本该与叶兄一样,做个人人称道的仙门翘楚的。” 叶霁心中一痛,握紧手中的那只手掌,喃喃:“是啊,他本该…………” 宁知夜又道:“就算无法像叶兄那样优秀,他若是活着,也能享受山河锦绣,过好他自己的一生。可是他死了。” 叶霁闭了闭眼,陷入茫然伤痛。宁知夜语气虽轻,却如同催眠,像要逼他坠入噩梦中一样。 宁知夜俯下了身,在他耳边低语:“他是这世上最好的人,什么都没有做错过,怎么能就这样死?他如果有错,就错在喜欢上了你叶霁。但他就算喜欢上了你,纪饮霜也绝不该杀他。既然杀了,便要自食其果。” 脑中“轰隆”一声,叶霁如惊雷落头,身入冰窖,猛地抬起眼:“你说什么……唔!!!!” 眼前血光飞溅,叶霁先是觉得冰冷,接着便是令人几欲昏厥的剧痛。 低下头,只见一截鲜血淋漓的鬼血藤,从他身体中穿过。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