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赐无双_第九章 初窥局中意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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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初窥局中意 (第2/3页)

谷的人都这么凉薄,能在至亲至爱死后,仍旧保持这样一双淡漠的眼眸?

    这不对。也不是他想要的。

    他厌恶这样的凉薄,更厌恶这般不近人情的样子。心中七情六欲都没有的人,与禽兽有何区别?

    林鸿羽一下回神,原本还因恼羞成怒而不安的内心一下沉寂,只抬眼直直与游承允对视。

    见状,游承允眯了眯眼,开口道:“我在意那个位置,便一定要同你们自相残杀,斗个输赢?”

    林鸿羽只冷笑一声,笃定道:“可是谷主绝不会选你。”

    “我自然也不在那选择之中,可若是,他死了呢?那时,便是谷主再宠溺他,又有什么用!”

    “待他死后,我鹤松宫再同你分个高下。至于现在,我们有共同的敌人,难道不是吗?”

    “在这场争斗之中,不是他死,便是我们亡!身为四公子,难道连这份觉悟都不曾有?”林鸿羽一时面目狰狞,恨恨问道。“莫非,丹梅宫是愿做那鹬蚌相争的渔翁?”

    游承允听出其中的威胁,却不为所动。鹤松宫唯一能让他有所顾虑的只是那影七,其他的自然是不成气候。

    林鸿羽说的不错,可是他仍然心有疑虑,为什么林鸿羽林珉恒是同家兄弟,却是一定要自相残杀?

    他心有顾虑,面上依旧如常,淡淡回道:“只是我确实是没想到,你能如此痛下杀手罢了。”

    林鸿羽不答。

    “莫非依照鹤松宫的实力,还击不破一个早已落魄的清竹宫?”

    “自然不是,可若是加上丹梅宫,那才是如虎添翼,万无一失。”林鸿羽一听觉得有望,欣喜道。

    游承允见他收起了刚才那副凌厉的姿态,便缓步走至那正椅前,道:“我再想想。”

    林鸿羽一愣,见他苦口婆心的一番话又被这一句给堵了回来,一下恼怒道:“你为何总是这般妇人之仁!”

    房外的影十听罢,心中更是不屑,半晌,他便见五公子猛地推开房门,道:“真是与你讲不清楚!影七,走了!”

    影七只是微微点头,便提着剑亦步亦趋地跟在五公子身后。

    影十见他们走远,再提气缓步走入殿内。

    “主子,清竹宫图已取到。”

    游承允挥了挥手,让他起来。

    影十起身,便见游承允一身蓝衣,侧立于檀木椅旁摩挲椅把。

    少顷,他才缓缓正坐下来。“图呢?”

    影十迅速取出那图卷,双手奉上。

    游承允接过摊开,只漫不经心地扫了扫:“你可有看过?与你绘的那幅有什么出入?”

    “回主子,两图相差无几。”影十自然不敢卖弄。

    游承允略一沉吟,问道:“清竹宫此事,你有何见解?”

    影十思索一阵,“属下以为,清竹宫不可不除。但若说让弟兄们为此白白搭上性命,又与谷主交恶,实在是......代价太大了些。”他小心地观察着游承允的神情,见他没什么恼怒的前兆,才继续说了下去,“属下拙见,不如,干脆将计就计,顺水推舟,既得影十七又除四公子。”

    游承允轻叹一声:“古人云,‘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若是鹤松宫反水,那我丹梅宫众人连退路都不曾有。”

    听游承允态度模糊,影十便接道:“属下以为五公子虽是党同伐异之辈,然他对四公子的恨意却不似作假。若是应下,此举既可消磨鹤松宫的人力,又除去一大患.....可谓是一箭双雕。”

    游承允淡淡点头,“只是,林珉恒一死,要除林鸿羽便会难上万倍。谷主除去影七,想必还备有后手。”他揉了揉额角。“若不是敌暗我明...罢了。那鹤松宫的宫人并非不战而屈人之兵,还需警惕。”

    影十应了一声,又道:“主子,属下还有一事未禀。”

    “......影七的影牌奉给他了?”游承允微微皱眉。

    见影十不可置否,游承允冷笑一声:

    “我影殿的风骨,竟是快被丢尽了。”

    “好啊,好,真是条好狗。”游承允手上的青筋一下爆起,“谷主给了他们选择的权利,可是却依旧选择依附这种无能之辈。”

    “我本以为诸位与我是同舟共济,当真是我看错了人。”他嘲弄地勾了勾嘴唇。

    影十听罢心中酸涩,却是不好再多说。

    想当年,游承允身为影殿殿主之子,自小便从影卫们一同习武。大家朝夕相处,当然也生了几分真情实意。那时,近乎影殿内的人人都知晓——那“影一”影牌,便是游承允心之所向。

    然而,在他真正争得“影一”之位时,才知晓影卫不过是受人摆布驱使的刃——这种人尽皆知的事情,游承允却是生生被瞒到即将拿到影牌的那一刻。

    影十还记得那天,影一之争让平日里谪仙般的公子满身狼藉。得胜之后,已然是青丝散乱,满身血污。见对手已然再起不能,台上的游承允长舒了一口气,眸子里尽是喜悦——绕使他们在台下看着,也为那眸中的光芒所动容欣喜。

    游承允当然不愿蓬头垢面地去领影牌,只慢慢行至路旁着了束梅枝,便干脆地扯开发带,以梅枝为簪,把发束了起来。

    ——再然后,他的这份从容,这份希冀,便伴随着殿主冷漠的语气,被残酷的现实击得粉碎。殿主的话影十已然记不清,却是如何也忘不了公子那近乎绝望的眼神和话语。游承允紧握着身侧的剑鞘,指节泛白。

    他问:“为何,纵然有了一身武艺,却仍是身不由己?”

    殿主略一沉默,道:“这是命。”

    游承允自幼便文武双修,通晓经书,他想的是匡时济世,念的是扶大厦之将倾,挽狂澜之既倒。

    他为了夺“影一”,不仅仅是为了证明自己,更是为了能够出隐谷。

    可他那时仅知影卫可进出隐谷,却不知这影牌恰是剥夺他自由的又一道枷锁,他仅知人要有本领才能出人头地,却不知正是因为这一身的武艺才让他更不甘屈居人下。

    他的故乡成了他的监牢,他的武艺成了他的枷锁,他的鲲鹏之志叫他注定怀才不遇。“何苦呢。”若不是影殿殿规森严,让他从未听过抱怨殿规谷主的言论,他又怎么会真的一无所知。“明明所有人都知道,那为什么还要如此拼命?”

    ——明明练就了一身本领,却还是要给别人当狗。

    ——明明都有着武人的一身傲骨,却还是不得不对权贵俯首称臣。

    游承允的脸近乎灰白,喃喃地问道:“您又为什么...对我如此残忍?”

    他的父亲从未直接激励过他,但是却会默默教他本事,更是从不阻拦他去博览群书。为什么不在一开始用现实去戳破这一切!他的那些想法既然注定无法实现,那还有什么用?

    游承允垂头不住地颤抖着,手愈握愈紧,随即,一道鲜红顺着抖动的剑鞘蜿蜒下来。突然,他猛然抬头,却是后退一步:

    “殿主赎罪,承允方才不知分寸,胡言乱语。”随后跪下,深行一礼道:“承允无能,实在不堪大任,这影牌,承允不得收,还请殿主恕罪。”

    ......自那以后,游承允仍日日舞剑。一招一式行云流水,若是没有剑穗,常人甚至难以看清其路数,影十也曾在那时拜访过几次,后来便不怎么去了:不知为何,每每与他对视,影十总是想要回避。

    后来被分到游承允手下,影十内心实际上是有些庆幸的——他们似乎终于同行在同一条道路之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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