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邂逅 (第1/1页)

    那天，是承佑主动来找我的。

    下课钟声刚响起，我正准备像往常一样低头发呆，等着时间过去。但突然，有人在我桌边站住了。

    「欸。」

    我抬起头，一个男生正看着我。

    他的表情很自然，语气里却带着一种让人意外的随意感。

    「怎麽样？这次段考，你数学考几分？」

    我愣了一下，迟迟没回话。

    因为——我们从来没有说过话。

    承佑是班上的其中一员，和大家一样，不是特别突出，也不是特别边缘。但我们几乎没有交集，甚至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跟我讲话。

    见我没回应，他自己倒是先笑了笑，然後——他坐到我旁边。

    ……等等？他坐过来了？

    我下意识往旁边挪了一点，但他完全没发现，随口问道：

    「你应该不会b我低吧？」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问数学成绩。

    ……他为什麽来找我？

    算了，不管了，先回答他吧。

    我终於找到自己的声音：「呃……还行吧。」

    「多少？」

    「……95。」

    「蛤！？」他瞪大眼睛，「b我高！」

    然後，就这样开始了。

    我们聊了一整节下课——从数学聊到理化，从段考聊到老师的出题方式。他问的问题我都能回答，我讲的理论他也能理解。我们像是在进行一场没有标准答案的讨论，但b起课堂上的刻板公式，这场对话让我第一次觉得，学科能够这麽有趣。

    我从来没有这样聊过天——

    不是为了社交。

    不是为了填补尴尬。

    只是纯粹的兴趣交流。

    钟声响起时，我们才意识到这节下课已经结束了。承佑拍了拍桌子：「欸，下节下课继续。」

    我点了点头，心里却浮现一个奇怪的疑问——

    为什麽是我？？

    这不是一次X的聊天，而是变成了一种「习惯」。

    每一节下课，承佑他都会主动来找我。不管是在教室，还是走廊外，他总是准时出现，然後开始一场新的讨论。

    「我觉得这次理化的考题超不合理。」

    「不会啊，其实它考的就是——」

    「等一下，你觉得这题应该怎麽解？」

    「喂，你觉得这次我们国文会不会爆炸？」

    我们聊学科，聊考试，聊数学公式和解题技巧。我们从来不聊课外的东西，但这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因为——我终於不再是一个人了。

    以前的每一节下课，我都是在发呆，或者假装滑手机。但现在，我不需要再装作很忙，也不需要再假装没事做。因为我知道，只要钟声响起，他一定会来找我。

    他没有手机，这让我们的对话范围局限在学科，但也让交流变得纯粹。我们的对话有一种固定的节奏，一种只有我们两个才懂的模式。

    但——承佑的出现，也让我接触到了一个新的世界。

    透过承佑，我还认识了芯芮。

    芯芮和承佑完全相反——承佑没有手机，不碰网路，而芯芮则是掌握了所有社交媒T。

    芯芮的名字经常出现在段考的优秀名单上，但除此之外，她几乎不参与班上的任何事。

    「她超厉害的。」某天，他这样对我说，「你应该认识一下。」

    於是，我尝试着跟芯芮聊天。

    她和我的对话不再只是学科，而是任何事——学校的八卦、网路上的流行话题、动漫、电影，所有我没机会触及的世界，她都能带着我进去。

    和芯芮聊天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终於「正常」了一点。

    不再是只能聊数学题的人，也不再只是个孤零零的透明人。

    我还是不算真正融入班级，但至少——

    我终於有了一个属於自己的地方。

    学校变得没那麽压抑了，因为当钟声响起时，我知道，有人会来找我。

    我终於，不再是一个人了。

    我一直以为，这是一场偶然。

    承佑第一次来找我聊天的时候，我以为这只是随机发生的事——只是某天刚好坐在附近，刚好没别的事做，刚好聊起了考试。

    但後来，我发现——

    这件事……好像没那麽简单。

    承佑总是刚刚好地出现在我身边。

    下课钟声一响起，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坐到我的桌旁，开始抛出一个问题：「这次数学考得怎样？」「这道物理题你怎麽解的？」「国文这题选D对不对？」

    他没有迟疑，没有犹豫。

    就像他知道我一定会回答。

    就像……这个对话早就该发生一样。

    他很自然地走进我的世界，可是他的「自然」，却让我开始不自然。

    因为我意识到——

    这不是「随机找个人聊天」的感觉。

    这是……「他选择了我要聊」的感觉。

    有一天，我终於忍不住问了。

    「欸……你为什麽会来找我啊？」

    他正在翻着课本，听到这句话，手指在纸页上停了一下，然後才抬起头：「嗯？」

    「我是说……」我吞了吞口水，觉得自己问得有点突兀，但还是继续说下去：「我们一开始明明没什麽交集啊，你怎麽会突然来找我聊天？」

    承佑愣了一下，眼神有一瞬间的躲闪，像是我不该问这个问题。

    「因为你很聪明啊。」他笑了一下，像是想敷衍带过，「你不觉得跟聪明人聊天很有趣吗？」

    「……可是班上成绩好的人很多啊，你为什麽不找别人？」

    这次，他没有马上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然後，他轻轻地说了一句话——

    「因为我知道，你需要一个人来找你说话。」

    我的心跳，猛地一顿。

    他是什麽意思？

    「你是不是以为，这是第一次有人注意到你？」他看着我的眼睛，语气b平时轻柔了一点。

    「但其实，这不是第一次哦。」

    「……什麽？」

    「我一直都有看到你啊。」他轻声说「只是你没有发现而已。」

    那一刻，我才惊觉。

    原来，他一直都在注意我。

    这段友情刚开始的时候，我其实是害怕的。

    我不确定，这是不是只是一时的热度。如果哪一天钟声响起，他没有来找我怎麽办？如果这只是他暂时觉得有趣呢？

    但他从来没有让这种事发生过。

    每一天、每一节下课，他都会准时来找我。

    有时候是问我数学题，有时候只是随口抱怨某堂课。但他的出现已经变成了一种理所当然的习惯，让我不再去担心「这段友情能维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