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30在前面29天选一篇最喜欢的故事，写一个後续吧。 (第1/2页)

    〈朱砂泪〉

    #锺离祈祉梁君

    #Day29的外传

    东方日出前，天sE尚暗，海水如墨，波浪微微，轻柔地拍拂礁石。

    一人踩着浅浅浪花徐徐而行。天顶夜sE逐渐染上晨曦的光亮，星辰的光辉逐渐黯淡，天之东隅将迎来更明亮耀眼的日yAn。她寻了一块礁石，坐在上头，看着海面。

    祈祉闭上双眼，感受风拂过肌肤，既无什麽要紧，便盘腿静坐。

    风带着些许盐咸，常人或许嫌弃黏腻，对她来说，身上鲛绡做成的衣裳，不沾水、不沾盐，这亦是清风一阵而已。不知过了多久，自万千海涛中，捕捉到一丝不同的声音，她张开眼，朝声音来向看。在无数波浪的Y影中，一个影子在海中沉浮，慢慢朝她靠近。

    「姊姊。」不知何时，一名男子枕着双手靠在礁岩平坦处，笑YY地看着她。

    男子墨sE的长发披挂在前x後背，轮廓虽有男X的成熟，神情却还带着些许稚nEnG青涩，就连喊她的声音都还有孩子般软软的语调。身上的衣着，也与祈祉相似，由水sE鲛纱裁剪，缝上珍珠并绣上水藻花纹，加以装饰。衣摆在水中随着波浪飘摇。

    尽管外貌接近人类，但双耳的地方是两片微弯的鳍，颈部手肘上则有几处绿sE鳞片，肘弯也有突出的鳍。在在说明他非人的身分。

    祈祉看到他，也露出笑容：「夙辰。」不以为意。

    锺离祈祉站在突出的岩石上，手靠在腰间佩剑上，白sE的发丝随风飘扬，一双眼映着蓝洋之sE。海风微盐，两个月来巡视沿海各郡，早是不闻其嗅。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那海滨之外呢？是否也只有彼此算计杀伐的人类，一个个与她国度无二的地方？

    不知为何，打从第一回听涛岩岸上，似乎就魂牵梦萦的??或许只是松针舞於风中到底不b真涛，一时间迷了神??

    「殿下，殿下？」

    她这才回头：「何事？」

    「前方便要进城了，此时启程，正好赶上傍晚??」

    她颔首同意：「走吧。」

    为迎接未来储君，太守可谓费尽心思，g0ng殿华丽不必多说，席间表演的乐师舞者，身上穿戴轻纱贝珠，尽显南海独特风情。眼前珍馐海味，鱼虾蟹贝，不胜枚举，拣选海边才有的食材，yu与g0ng廷菜式互别苗头。

    太守热情招呼一行人，同时格外留心太子的方向。太子一箸一饮，都看得仔仔细细，想抓住她表情变化，好揣摩贵人的意思。只要肯下工夫，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但凡是人都有喜怒好恶ーー这麽想没错，然而，他遇上的是太子。

    每一回落筷子，夹起的食物分毫不差。每用过一道，下次落箸绝不重复，平均取用菜肴。吃完便吃完，除了询问未曾见过的食材，没有任何评论。饮酒也是如此。

    无迹可寻。

    太子向来清心寡慾，或许淡漠如斯，才能作一国之主，无喜无怒，无好无恶，甚至冷然无情。锺离祈祉恰恰就是一面铁板，未曾有生而为人的天生破绽。

    祈祉坐在首位，观赏殿上表演，品尝菜肴，留心周遭。许多人都注视着她。这些对他人而言非常稀奇，对她也不例外，可是，她从未有他们那样情绪。期待从她脸上读出任何不寻常，他们注定失望。

    筵席结束，几句话打发了左右，一个人靠在房中榻上。居住的别院幽静，窗外草虫微鸣，星点依稀，无风，无人。闭目养神。

    矮几上鎏金香炉，燃着香块，烟缕蒸散，蜿蜒曲折。

    绮窗交格，月影斜移，不知过了多久，她睁开眼。

    唤来下人，打算沐浴更衣，洗去一身盐尘黏腻。换了乾爽衣裳，再有人递上摺扇一炳，摇着凉风，驱散夏末余暑，人间美事，不过如此。啜着茶，打算这麽待到就寝时间。

    此时，太守却派人来请她，说为太子准备了贵重的礼物，请她务必前去一看。

    锺离祈祉看见池中的鲛人时，顿时思绪空白。先前听闻备有礼物要呈上，本以为无非些金银珠宝，想不到竟如此能耐，连传说中的生物ーー活生生的鲛人都能作礼讨好上面。心中不以为然，但无他们这般「巧思」，恐怕也无缘一睹鲛人面目。

    「殿下，这尾鲛人是在海滨捕获的，相当罕见??」太守话未说完，便被太子一个手势制止，她开口道：「你退下吧。」

    王公贵族中不乏以畜养珍禽异兽为乐之辈，想不到太子也是此道中人??

    祈祉无暇顾及旁人心思，注意力这在奇妙的「人」身上。

    鲛人上身为人，腰下为鱼，鳞片覆盖，以鱼尾泅游洋中。上半身与常人无异，但肘、耳处有突出的鳍片。看他的样子，大约十三、四岁年纪，眼睛微红，缩在离她最远的角落，身边池底还有几颗珍珠。鲛人善织，鲛绡浸水不Sh，此外，鲛人泣泪成珠，看来不假。

    沿着池边靠近他，发现她接近，鱼尾一拍，逃到另一处。祈祉看看他，又看看池底的珍珠。方才他一拍尾，珍珠四散。想了片刻，她脱了鞋，踩进腰高的水中。水中的脚步缓慢，也不如地面上实在，弯腰将那六、七颗珍珠拾起，慢慢朝他走去。

    「??」他似乎想说什麽，但她听不清，也不懂。

    面对递来的珍珠，他没伸手接，却也不再躲避，只是盯着她看。听不懂她的话，但是，他可以感觉到，她和其他人不一样。

    他是被迫离开海洋，困囚在水池之中。其他的鲛人说，如果被带到陆地，一辈子都甭想回来了??这样的故事，在同胞间世世代代流传着。不论是nV鲛人拯救在海上遇难的渔夫；或者男鲛人见到海滨采贝的nV子，结局都是相同??

    他也会走上相同的结局??被陆地上的人类当作罕见的珍馐，烹煮割食；因能泣泪成珠，而被迫日夜哭泣至失明??打从被鱼网缠绕的那刻，便与Si无异了。

    祈祉见他毫无反应，又进一步上前，一把圈住他，把他从水里抱起。她的举动引来鲛人激烈的反抗，挣扎之中，手肘的鳍刺划伤了她的手臂与脸颊。

    血珠殷红，从伤痕渗出，两人都愣住了。

    他闭上眼睛，完了。

    「??」她与他说了什麽，然後，对他笑了。

    锺离祈祉抱着他，一步一步，在夜风中，向着海滨走去??

    也许走了很久，也许很快，因为锺离祈祉丝毫不受手上一人重量的影响，走得彷佛抱着一团棉絮。他一直看着她，头发是浪花sE的，在月光下像珍珠温润明亮，眼眸则是天晴时一sE的海天，清朗却深邃ーー美丽的人类。

    自g0ng殿外走入岸边树林，林叶浓密，月光稀疏，直到，他们都听见cHa0水拍岸的声音。脚步踩在石砾上，响声微微。盈耳的是海浪来回带动碎石之声，周而复始之中，又有不同。

    就这样，靴子踩过浪线，脚踝、膝盖、腰间，直到肋下，锦缎都浸在海里，这是她的极限，再往前就不是安全的地方了。她松开手，放他自由。同时，再次将那几颗珍珠还给他，他接过，看了看她，踌躇片刻，拉过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