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圣真人 (第3/3页)

姿英发，叫人不知是这真人有幸来访落虹亭，还是这落虹亭有幸远迎玉君真人。

    “容道友一向自由自在，来无影、去无踪。此次能将她请来参赛，乔掌门当真煞费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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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龙且吟交情匪浅，玉君自然听得出这位盘龙城主是真心为他们掌门担忧，浅笑出声。见好友说完就欲伸手取桌上糕点，玉君将身前左侧的碟子朝龙且吟那儿推了推，随后开口。

    “新上的桂花酥，滋味甚好，应当还未同你送去过。——小怜虽是个自在惯了的，但也并非不识大体。南岭事发后我当即传书，第二日就到了你们城里。”

    龙且吟点了点头咽下口中酥皮馅料，不知是为这点心，还是为那位容怜修士：“神速。”

    归一派当今掌门乔彦与玉君拜与同一位师尊膝下，而方才那位容怜则是玉君在门派历练中结识的同门师妹。若按关系而言，还是乔彦与玉君更为亲密。

    不过正如玉君所言，容怜虽性格随心恣意，对宗门中事务并非一字不理。如要让龙且吟评点两句，光是刚来时的两句话便可见其城府之深；眼下用上榜资格将玉君顺势带至庄中，试探两句便利落离去，又怎不见其聪明伶俐。

    可惜尧知风此次未一同前来，不然一将meimei与这懂事乖巧的容怜比起来，怎么都要气得胸闷不顺。

    龙且吟浅啜灵茶，又道：“南岭遭遇，损失几多？”

    玉君叹道：“幸好我因公事一同前去，损失无几，仅有几位弟子受伤，已是万幸。”

    “我去了西北一趟，本以为那群歹人中有西北妖修混杂，能得来什么消息，但西北那自称妖王明煌的蛇妖却说此事他们并不知情。”

    “哦？”龙且吟面无表情，“所以此次他们才前来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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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君点头：“正是。我与那妖王纠缠几个来回，此人并非昏庸鲁莽之辈，知晓森罗大秘境一事的分量，便答应同我先在西北粗浅查察一番；也听进我的劝告，先派人来盘龙城以示友善。”

    “如今他们自查已有眉目。袭击我宗的妖修中确实有他们西北妖王治下的，但却只是某个山头的喽啰，故而才毫无风声。”

    “不过……”

    “有了眉目，眼下却除了赴宴之外再无动作。——安分过头了。”

    正如玉君知晓方才龙且吟对乔彦的关心是真，龙且吟亦知玉君尚有隐情未说。

    真人苦笑道：“只是那蛇妖一面之词。他说此事牵扯颇深，对他们西北蛮荒而言事关重大，便叫我们不要多管。看在我的面子上，若是查出与道修宗门相关的大大小小，可以一并告知。”

    龙且吟垂眸饮茶，静静听着好友所言。末了掀起眼皮瞥了玉君一言，外人看不出城主脸上情绪，这回连玉君都觉三分莫名。

    城主并不解释：“恐怕我知道他们在探查何事。”

    “哦？何事？”

    “千机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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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君先是一愣，而后一同低垂眉眼，虚环眼前玉制小盅，仔细思索。

    日背东行，龙且吟不见有光照在好友身上，只见背光阴影笼罩道修大半身形。

    这次的桂花酥花香盛然，甜咸得当，只是放得有些久了，酥皮便软塌下来，看来应是由凡人掌厨。龙且吟便转去捻了一块龙井糕来细细品味，静等好友思索。

    有闲散人士好谈修士奇谈八卦，越是出名越是要不怕死地议论议论。每每谈及盘龙城主，不难叫人一同想起玉君真人；而一说起玉君真人，往往都要带上那盘龙城主几句。

    听闻有命修大能谈道，这玉君真人与盘龙城主可称是一体两面，皆为天命之子。

    若说天道指点于修仙大道，成者无非贤圣真人尔；若说天道指点于入魔乱途，成者无非盘龙城主尔。

    故称天命唯一、降世分二，正者乃归一派玉君，邪者为盘龙城龙且吟，守天道黑白，稳天下中庸。

    待当真睹见此二者并肩而立，不可说此言虚妄。只因二者当真皆有非凡气概，玉树临风、英俊威武，修行之道与天生天性却南辕北辙，一人仁厚正直，一人阴狠毒辣。

    至于闲谈传至二人耳中，倒是反应如一。一人温和笑笑不以为意，一人面色不改置若罔闻。

    待手中糕点吃个干净，龙且吟这才又听见好友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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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真如此么……当真如此……”

    玉君忽然长叹一声：“罢了。若真有此事，牵涉西北蛮荒倒也并非毫无根据。然此事与我、与宗门皆无关。”

    “若是某日寻到依凭，要我相协，直言即可。”便是指在千机楼一事上盘龙城如何自证清白。

    二人之间的结缔颇少，龙且吟并不应声，玉君亦习以为常。

    回过神来瞧见好友已抛下自己举荐的桂花酥于一旁不顾，挑拣起其他茶点入口，玉君尚觉疑惑，亲口尝了才知缘由，又不愿意丢弃浪费，便三下五除二吃了个干净。

    拂去指尖碎渣，玉君道：“方才你可是有事要说？”

    龙且吟沉默一息，道：“你与那妖王明煌关系如何？”

    玉君一愣，被问得措不及防：“不过因故相识，谈不上关系如何。”

    “不瞒你说，我和他算是不打不相识。倒也怪我，只顾着查明真相，一路打伤不少他手下的妖修，见面才剑拔弩张。最后还是他忍让三分，我们二人才坐下来一同商讨。”

    “他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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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人眉头微蹙，思索几息后道：“有些……轻浮。但为人做事却沉静可靠。……倒不是挑剔他些什么，蛇蟒化成的妖修其天性所致，轻浮些也怪不得他。若是认真说……倒也称得上豁达开朗。”

    话至中途龙且吟就没了兴致，端起茶盏赏景，毕竟再过一个时辰即是日落。而一直絮絮叨叨的玉君也终于回过味儿来，止住口中字句，又蹙眉思索起什么。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龙且吟自认识玉君起就没见过此人对什么人动过心。城主这位好友待任何人也向来礼貌。龙且吟当然也未见过玉君与妖王明煌的来往。他不好说。

    这次龙且吟不再打算给好友留下余裕想个明白：“西北一事我会派人继续探查。”

    玉君抬头，欲意提醒。

    龙且吟将其打断：“想必他口中的‘你们’，是指道修。”

    “我早已不以道修自居。”

    话也在理，只是钻了空子。玉君张口欲言，又觉无可辩驳。忽而又想起来什么，玉君继而开口。

    “说起这个，庞前辈应当与你提过。本来庞前辈身为散修就极少参加仙山大会，但花掌门不知为何，托罗师叔一定要叫上庞前辈一同参加此次大会。我与罗师叔提起过此事，恐怕叫庞前辈是假——要你来大会，才是真。”

    “加上之前诸事种种，碧萝宫、九重教、赵兴……想必，他们无一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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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山大会。

    道修之朝堂。

    君子之天下。

    有脚步声哒哒作响，有人声愈来愈近。龙且吟仍是不欲与道修再三纠缠，沉默地朝声响处望去，似是以此表态。

    玉君正以为龙且吟又要如往常般拒绝，刚要开口赞同，将好友本就不存在的动摇打消，却见眼前修士勾起嘴角，一双玄黑的眸子里裂出尖细瞳仁，衬得这副笑容愈发英俊诡谲。

    “仙山大会……也并非不可一去。”

    尽管早已知晓好友心性变化，这番阴戾诡异的神色仍是叫真人心中一沉。他顺着城主视线看去，走廊间有人三两结伴靠近长廊，一人手持玉扇，一人攥紧流苏，唯一人远远望向飞瀑，望向落虹亭。

    望向龙且吟。

    那人正是猎云宗雪刃，寒折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