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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公公夜谈  (第2/2页)
 秦厉钧略显诧异,像是从没听说过这些事。    “我也没给他任何好处。我只是在他最需要爱的时候给了他一点点爱,在他被群殴时挡下那些拳头,给他做了一顿热乎的饭。难道这些你做不到吗?”白年叹气,“好吧,也许在你眼里,小风是一个叛逆又不知感恩的人。可在我心里,他是最听话最善良的孩子,你只要给他一点点爱,他可以还你一个世界。”    和他在一起七年,他亲眼见证了他的成长。从男孩变男人,他经历蜕骨般的痛,忍气吞声、患得患失……在他身上,白年从未看到过“叛逆”的影子,相反,只看到过他的脆弱。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秦厉钧默默地敛去笑容,“年轻的时候太在意工作,的确忽略他的很多情感需求。”    “唉。小风除了做不成一个好儿子,但绝对是一位好丈夫,好爸爸。”白年感慨万千,“或许对于很多人来说,有没有父亲都无所谓吧。”    ——    一句无足轻重的话,却引起秦厉钧埋藏在记忆深处,很少想起的往事。    他出生在一个富裕的家庭,母亲是知名大学的教授,父亲是省级干部。过惯吃穿不愁的生活,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生活条件,严格的管理计划,少年时期的秦厉钧习惯做别人眼中的“好学生”,也是无数人羡慕的人生。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们的家庭和别人不同。从他刚出生起,他的父母就开始分居生活,互不干扰。唯一相处的时间一定是共同工作。从不吵架,从不亲热,就像两个最熟悉的陌生人。每一笔账单;包括饭费、电费、每一碗饭菜都要算的清清楚楚。在这样冷峻的成长环境下,秦厉钧逐渐丢弃了对“爱”的渴望,同他们一样,永远只和利益博弈,麻木又冷血。    在他很小的时候,会叫自己“机器人”。他认为自己和机器人没有区别,事事追求完美,不允许出现一丝瑕疵。的确如此,他也做到了。    毕业之后,他便听从父亲的安排去了一所高中教书。三年后调去北方做大学老师。到北方的第一年,父母给他定好一门亲事,对方是将军的大女儿,比他大上三岁。第一次见她,秦厉钧并没有太大感触,而是毫不犹豫地同意这门亲事。    只要有利于他的东西,他全都要。欲望的种子也从这一刻开始萌发。    婚后不到一年,他便调到市里做当地的干部。    再到后来……秦祉风出生,他成为一名父亲。面对忽然降临的生命,他没有像同病房爸爸那样欣喜若狂,也没有喜极而泣,将孩子轻轻地抱进怀里,低头凝视还在啼哭的男婴,秦厉钧心里激不起一丝波澜。    在儿子四岁那年,秦厉钧下班回到家,听到他的卧室传出女人的呻吟声,鞋橱上赫然摆着两双女士高跟鞋。两条女士蕾丝内裤扔在门前,一条是他妻子的,他能认出。另一条……    心下了然。    秦厉钧沉默地走回客厅,给了她们足够的时间,又点了两支烟。    等屋里的动静变小,他走到门前,轻轻敲了两下门,语气一如既往得平静;    “明天我们就去离婚。”    没有争吵,没有动手,也没有愤怒。就像吃家常便饭般平常。    妻子也没想到他的反应会这么平淡,但想到本就是联姻关系,双方没有一丝爱,她很快就答应了。并卷走了他一半财产,扔下了只有四岁的儿子。    从那之后,秦祉风的世界里只剩下秦厉钧一个人。    一天又一看,看着儿子越长越高,拥有一张和他极其相似的面孔,秦厉钧终于从心底追寻到一丝名为“爱”的东西。至今还记得他圆而大的、湿漉漉的眸子,澄澈又单纯,常像跟屁虫一样跟在他后面喊他“爸爸爸爸”,还要撒娇,每晚都要躺在他怀里才能睡着。    他经常讨好他吗?他完全不记得。    只记得有段时间他很喜欢扮鬼脸,总想用这种拙劣的手法逗他开心。可他并不想配合他,而是揉了揉他的头从家离开了。    放眼整个家族,像小风这样重感情的孩子太少了。    也许正是因为他的冷漠,无法做到换位思考,所以更容易忽略他的情感需求。    回想他这半生,好似过于精彩,又过于平淡。    唯一一次心动,是见到白年的第一面。    他承认他掌控欲极强,尤其是对小风。当他知道他和一个卖逼的双性人走的很近时,他第一时间派人调查白年的身世,从他的出生年月日,家庭住址,身份证号,家人的详细信息,他所有不堪回首的往事……了解完他的一切,就在看完最后一页的瞬间,他好像亲手把一个快要溃烂的、快要死了的肮脏rou体扒开,从最里面窥到他令人唏嘘的可怜人生。    那也是他第一次了解真实的底层人民的生活。心里……弥漫一股淡淡的涩意。    照片上的白年还很年轻,英俊的面孔略显青涩,甚至五官还没长开,洁白的面孔,笑时嘴角有一粒酒窝。头发有些长了,披在肩上,不曾修剪的杂乱的头发更显的他灰气沉沉。    如果亲眼见到他,又是怎样一番景象呢?白年就像一场秋天的雨,忽然降临在他万年不惊的湖水里,溅起新奇的涟漪。    直到真的见到他,他坐在沙发边上,穿的很寒酸,头发剪短后干净利落,却依旧洗不去他身上的自卑、自卑,依旧是一个不修边幅的人。一个他绝对接触不到的穷人。    他无法真实地想象他过来的人生有多苦,但他能感受到他身体里隐藏的生命力。那是和小风完全一样的生命,会哭,会笑,会闹,会崩溃,会疯癫……一个有血有rou的年轻rou体,就这么毫无保留、猝不及防地闯进他封闭几十年的平静的内心。    他让他签署一份合同,告诉他只要和他结婚,离开小风,他就能获得一张一百万的银行卡。这些钱对白年来说足以拯救他的一生,他露出一双诧异又激动的眸子,眼底升起雾气,咬住下唇,绞紧袖口……许多个小动作在秦厉钧眼里都带着拙劣的可爱。他故意把合同写长,写满无关紧要的要求,将最重要的一条“终生不可解约”标成最小的一行字放进不起眼的位置。他相信,白年一定不会看完的。    从白年签上名字的那一刻起,秦厉钧后知后觉,也许他真正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后来这段人生一定是如获重生般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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