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_这种完全没有定下时间的磋磨最是难熬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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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完全没有定下时间的磋磨最是难熬 (第1/1页)

    他全靠着主人刚才那一点温和死死压住心里的惶恐不安,自欺欺人地在屋里跪好。

    嘴里叼着的玻璃杯实在有些分量,这么一会儿他已经觉得下颌和嘴唇都因为长时间的用力开始酸涩麻木,逐渐使不上力气——但这是主人赏的。

    不论是随手的教训还是责罚,至少都是主人赏的。

    于是这点难熬的酸涩同样成了叫他心安的东西。林途安努力吞咽了下口水,不敢把这个杯子弄得太脏,只更加板正地跪好,仔细想着自己的错处。

    隔着墙和窗,院子里什么动静都听不清楚。林途安正低头懊恼着,屋门被风风火火地推开,宋遥知托着盘洗好的葡萄正要进来,看见屋里有个人跪在地上还下意识后撤了一步。

    ……嘶,忘了自己刚把人留在屋里了。

    宋遥知刚刚热情感谢了半天葡萄,脸都快笑僵了,这会儿好不容易没外人了,面无表情得连嘴角都懒得往上扯:“……你怎么还在这儿?”

    林途安僵了一下,刚刚自欺欺人的那点儿心安立时被这句话搅得一干二净。

    ……他根本不是主人的小狗,根本没有资格被留在屋里等主人回来。

    巨大的希望反差实在让人难以招架,林途安如坠冰窖,偏偏现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小心地往边上避,等主人从自己身边走过,坐回到了椅子上,才试探着膝行凑过去一点——幸好没有被毫不留情地赶出去。

    宋遥知现在看见他还烦得很,并不理会,只把人晾在一边,自己一边吃葡萄一边看剧本。

    ……虽然出门社交很烦,但葡萄毕竟是白来的,还挺甜,不吃白不吃。

    他摸着吃了两颗,去摸第三颗时,一颗剥好了皮的葡萄被试探着举到了自己手边,托着葡萄的指尖和自己的手很轻很轻地碰了一下。

    顺着看过去,林途安目露祈求,却偏偏因为嘴里还叼着个玻璃杯子,显得有些说不出的滑稽,破坏了原本那份可怜样。

    不用白不用。

    宋遥知从前就叫他伺候惯了,这会儿自然心安理得,懒洋洋地撤了手,示意他直接喂到嘴边。

    林途安喜出望外,努力稳着手把剥好的葡萄举高,等宋遥知果然赏脸吃了,又连忙捧着手心方便主人吐籽。

    宋遥知饭来张口地吃了几个,倒还觉得称心,不经意看见了林途安愈发压不住高兴的模样。

    刚才还怕得不敢往前凑呢,现在剥个葡萄就跟没事人似的,稳稳当当安下心了。宋遥知见不得他这么松快,微微眯了眼:“……倒让你占了大便宜似的。”

    林途安没听清主人这句话说的什么,但眼看着主人没有太生气的模样,倒没太害怕,只眨了眨眼,看着主人拧开了一瓶水……倒在了自己叼着的玻璃杯里。

    原本这个玻璃杯还不算太重,外壁也是不太光滑的冰川纹,叼着并不太难,只是久了酸得不行,但还能坚持,他就强撑着没敢求饶。现在突然倒满了水,重量多了一倍不止,几乎是在直直地往下坠,他只能匆忙用牙咬住杯沿,也不过是艰难维持。

    “你可仔细点。”

    宋遥知半点儿不体谅,还故意吓唬人:“水洒出来一点儿,你就不用在我跟前了。”

    林途安果然被吓得一激灵。他连点头都不敢,只能小心地在喉间发出一点“呜呜”声表示自己听到了,尽全力稳着自己的半点儿不敢乱动,大气不敢出一点儿。

    但宋遥知又不是要看他傻愣愣跪在旁边当木头桩子,很不满地敲了敲盛着葡萄的水果盘:“磨蹭什么,等着我请你呢?”

    不论为什么,总不能怠慢主人。况且主人还是好不容易才能让自己这样亲近地伺候一回。

    于是林途安又只好格外小心地一边分心瞥着杯子里的水,一边小心翼翼地剥了葡萄,颤颤巍巍举高,生怕自己动作大一点儿洒了水,又怕手上动作略差一点儿惹得主人不满,几乎是进退两难。

    这时候宋遥知偏又不急着吃了,每一个都要把人晾上个把分钟,才肯慢悠悠地吃掉一颗。

    这种完全没有定下时间的磋磨最是难熬,只要宋遥知想,最后他叼不住杯子洒了水是必然的。林途安显然也知道这一点,但他还没有被完全吓傻的脑子至少还能分得清主人的为难到底是出于恼怒,还是一时的兴致——后者对于他来说已经算极其难得的赏赐了。

    他尽力受着,不肯太早就坚持不住,叫主人平白失了兴致。可他努力撑了半晌,最先闹出动静的不是杯子里的水——他毫无防备,肚子饿得咕噜响了两声,在安安静静的屋里格外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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