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偿所愿-上篇[完结] (第2/3页)


    “不过……”我想说不过别担心，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嘉蒂雅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

    我从背后抱住她:“好啦，把这件事放到明天白天再说，好吗？”

    “也许我们可以化妆成一家三口的样子——”过了很久，嘉蒂雅突然细声细气地说。

    话语如丝绸一般拂过我渴望睡眠的晦暗的脑海。“好主意……”我带着睡意含糊地同意了她。

    我以为我会发愁得睡不着，或者至少在陪伴嘉蒂雅入睡后再回到地毯上。但事实是我很快就睡着了。无梦的深眠，一直到第二天清早被窗外的晨钟声吵醒。醒来的时候，我发现嘉蒂雅面朝着我的方向熟睡着，一丝微笑挂在她的唇上。

    我在门口的桌子上给嘉蒂雅留了张去给谢雷送饭的便条，随后便出了门。

    因为天冷的缘故，街道上并没有什么人。我站在卫生司大门前深深吸入一口深秋时节夹杂着落叶气味的清新空气，精神不由得为之一振。管它呢，好运气一定会眷顾我的。

    不过地下的空气还是一样的污浊，所幸并不潮湿。越往那一排牢房的尽头走，就越是能听到长明的魔法火把燃烧着毕剥作响的声音，除此之外，也就只有我的皮靴后跟磕碰石板地砖的声音了。被困在这几近完全寂静的环境中，不知道是甚么滋味？...只要再坚持一天就好了。如果...

    我用那把小银钥匙开了牢门，另一只手把装着温泉水的水桶撂在牢房内铺着陈旧稻草的地上。

    谢雷侧着身蜷缩着躺最大的那一堆干草上，身上盖着我的大衣，跟前两次相比要干净柔顺得多的赤褐色发丝照例披散着挡在眼前。什么声音也没有，太安静了，像一只无法出声、受了伤的动物，连为他人的庇护而乞求都做不到。

    还睡着吗？......我轻轻蹲下来，轻轻撩起一绺特别长的头发，却正好对上那双浅蓝色眼睛的视线。

    “...老天！你怎么醒着？...”不对，他不会是睁着眼睛死了吧？荒诞的猜想一闪而过，刚才还暗淡着的谢雷淡如玻璃般的蓝眼睛眨了眨，于是那点恐惧便消逝得了无痕迹了。

    囚犯轻轻咳嗽了一下，我注意到他的眼睛下面衬着青黑色的暗影，声音是久久不用导致的沙哑，“....我一直在等您，警官先生。”

    “今天感觉怎么样？......”明知道问题的答案，但我还是问了，仿佛某种常规，“我要给你换药了。”

    谢雷点了点头，把眼睛阖上了，好像很累的样子：“谢谢您...”

    我挽起袖子，把水桶拖到近前，从怀里掏出新的、干净的绷带和药膏。万事齐备后，就准备上手揭谢雷现在身上裹着的、已经陈旧的绷带——据那位药剂师的意见，凡是用油脂浸润的布料都绝无可能黏连在伤者的创口上，这种声明无疑是有价值的——但在我刚触碰到谢雷的身体时候，他还是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他的脸瞬间涨红了。

    “忍一下，我保证会很快的——”我的额头上渗出了汗水。药剂师没有骗人：原来血rou模糊的深红色伤口的凹处已经开始长出介于淡灰色和米白色之间的rou芽，边缘处也不再灼烫着发肿了。即便如此，要直面着这些可怕的、脆弱的痕迹、在上面用清水冲洗掉渗液、涂好油膏、缠好绷带对我来讲仍是万分艰难。特别是...现在谢雷清醒着。无论我做了什么，那种感觉都会丝毫不打折扣地传递给他。

    “…真是吓人。”我情不自禁地喃喃道。

    “哈，警官先生……”谢雷短促地笑了一下，他的身体已经尽可能地放松了，任我摆布，可是仍有止不住的细微颤抖传达到前元素使的白皙皮肤上：“别为我担、担心……已经习惯了。”

    说什么习惯呢。明明在被碰触的时候还会畏缩嘛——

    我暗暗腹诽着，尽量再把手上的力度放得轻一些，接着揽过他的胸廓给谢雷轻轻翻了个身，让我能够处理那些横过腰际、延伸到背部的伤痕。

    “现在你能起来走一走吗？”我怀着某种希望问起这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谢雷支着残疾的双手想要撑起身，但危险地晃了一下又失败了。

    “算了，当我没问。……”幸好他的脸背对着我。处于某种原因，我是不想让他感觉到我的失望的。

    我继续手上的工作。

    “一定是…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对吗？警官先生……求您告诉我——”隔了很久，谢雷突然轻声问道。

    我还是低估了作为前元素使的谢雷的敏感性。

    动作不由得停住了，该把目前遇到的困难和他说吗？…我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如果我连嘉蒂雅都瞒不过，把一切向谢雷全部坦白听上去也没那么糟了。可是，让这个勉强捡回一条命的人忧虑过重也不是一件好事。

    “——您一定是遇到困难了。”他的身体无法忽视地战栗起来。

    该死的。我那架精密的语言机器就像被扔进了一个小石子，卡住了。可是，就连不得不持续的我的沉默在这个人那里也成为了某种回应。

    “其实…其实您对我已经很好了……即使逃不出去也无所谓，警官先生！真的！我已经…我已经是个废人了。像我这样的人是用不着怜惜的……只是……”

    谢雷哽了一下，停顿。我已经完全僵住了。在此之前……我有听过他的、对他的生活的真实想法吗？这份真挚的感情流露得如此突然，我的神经甚至没有做好准备，端碰着谢雷身体的手指尖端在发冷。

    “唉…只是我放不下嘉蒂雅……”这次谢雷哽住的时间更长了。再次开口时，他很显然已经哭出来了:“那孩子她…吃了很多苦头……但我是个无能的大人。我连为她治病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