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礼物 (第1/2页)

    游明识起床之后的第一件事是买机票，他买了和周繁同航班的头等舱，也许是比较幸运，正好还剩最后一个位置。

    付完款之后他跳下床，发现游以闻竟然还在他家，正在厨房里做早餐。他走过去，问游以闻怎么不去上班。

    游以闻正在煎蛋，很仔细地弯腰观察着那颗蛋的凝固程度，不太有所谓地说他不想去就不去了。这倒是很稀奇，毕竟游堑还在锻炼他，准备看看情况等过几年再让他继承这个位子，游以闻在这方面也表现出了百分之二百的劳模精神，比项目里的其他员工还能加班熬夜。

    不过他的确有想不去就消失的权力，游明识想，毕竟不论怎么样，他都会继承游家的所有产业，毕竟游堑和安瑜就这一个儿子。

    至于游明识自己，由于他一直在做的事情和游家完全搭不上边，安瑜也没把他当作什么会偷偷篡位的威胁，分了一点能保他衣食无忧的信托基金边角料已经算大方。

    但游明识签了经纪公司做摄影之后，就再也没有动过那笔钱。他快满十八岁之前，尽管游家从不给他过生日，安瑜和游堑也软下心来问他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游明识想了想，说可不可以设一笔慈善基金给贫困地区上不起学的小孩，就用他们给自己的钱。

    安瑜对这个质朴的愿望十分满意，也当然不至于扣掉游明识的信托基金，转头着手设好，又博得一个游氏富有社会责任心的美名。其实慈善安瑜倒是有一直在做，她信佛，也信善行积功德，游以闻回家之后立了一笔金额庞大的基金专门给福利院，不仅为了昭示游家善待孤儿，也想为游以闻再积一些善缘、至少保佑她的儿子前路平安。

    后来游明识还是用游家给自己的钱，仔细考察过之后捐助了几个在福建支持贫困女童上学的点对点项目。游明识每年都会认真过账目看支出明细，也会去当地和负责人联络看实地设施建设情况，确保这些钱没有被挪用。游家毕竟用慈善基金的幌子洗过不少钱，游明识不会天真到不知猫腻。

    负责人每年都会汇报他点对点支援的那些女孩的进度，出于隐私保护他不能知道名字，只是一直了解着她们的升学情况、以及有什么别的需求，有时也会收到女孩们匿名寄来的感谢信。其中有些女孩还是中途辍学，父母说女孩子读太多书不好。有些录取上大学却没去，因为父母安排好了亲事，指望收到的彩礼能给弟弟娶老婆。

    游明识对这些情况无可奈何，他知道自己不能拨钱说你让她上学，我给你出彩礼钱，他知道人的欲望是无底洞，也明白命运到底不受人控制。

    年末也到了这些项目发报告给他的时候，于是游明识把笔记本搬到餐桌上开始看邮件，心安理得地等游以闻给他做早餐。

    他没把订机票的事告诉游以闻，想也不想就知道对方会让他直接取消。

    十来分钟后，游以闻把早餐端了上来，煎蛋培根和钢切燕麦煮的粥，配一小碟蓝莓和草莓，是他们在留学期间常吃的早餐。

    游明识先捞起一个草莓吃，笑话他这么多年过去还是只会做这个。游以闻也不生气，把煎蛋推给他，说：“总比有些人一如既往四体不勤要好。”

    这话的确把游明识噎住了。当年安瑜让他和游以闻一起住，无非还有另一层让游明识给她儿子当免费保姆的心思，结果没想到游明识做饭天赋极其糟糕，第一顿饭就把锅具差点烧焦，烟雾报警器哔哔响了半天，他们只好跟赶来的公寓管理员一直道歉。

    游明识也非常不擅长做家务，边擦东西一定会边把什么碰倒，在失去若干昂贵模型之后，游以闻不得不禁止他做家务，从预算里扣掉几顿下馆子的钱，换来请阿姨每周上门打扫。

    而当事人对此表示非常无辜：“人总有不擅长的东西，不然你来试试怎么绕过广义相对论直接用牛顿第二定律推出弗里德曼方程？”

    游以闻很认可这句话，转头就在床上实践了他最擅长的事情，于是受到教训的游明识此后闭口不再提。

    但游以闻的手艺也只是能吃，游明识以为他回国之后肯定会退步到难吃，结果这么简单的早餐竟然做得比以前还要好。

    只是他现在却不再记得怎么用牛顿引力理论推弗里德曼方程了。

    游明识低头戳那颗蛋，露出内里程度刚好的溏心。见他没再继续吃，游以闻皱眉，问：“不好吃？”

    “不是，”游明识慢吞吞地回，“早上胃口没有很好。”

    游以闻依然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让他尽量再吃一点，一会儿要带他出门。游明识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对这个突如其来的行程不满：“干嘛擅自决定我的日程，如果我有事呢？”

    “那你有吗？”

    游明识希望自己能编出一些借口，但还是小声说了“没有”。

    游以闻笑起来，轻松掌控游明识的感觉总是让他愉悦。

    于是只好继续吃一点，同时在心里骂几句泄愤。游明识这顿早餐吃得索然无味，后来专挑草莓吃。游以闻似乎想起什么，问他：“冰箱里竟然没有芭乐，现在是冬果上市的季节，你那么喜欢吃，我以为你会买很多。”

    游明识愣住，没注意把一颗过大的草莓整个塞进嘴里，差点噎住，顺了半天气才缓过来。

    他应该从哪里开始回答呢。是说其实他对芭乐其实喜好程度一般，喜欢吃的只有游以闻一个人而已。还是说其实他原本根本不叫这个水果芭乐，小时候只会跟着本地人叫它鸡屎果，或者听沈晚荷偶尔说闽南话里是“菝仔”，到后来只叫番石榴。

    游以闻重回游家几天后的某个晚上，游明识因为太饿去那层小厨房翻吃的，转身却看到游以闻在他身后。他想了想，随便捞出一颗番石榴递给他：“你要吃番石榴吗？”

    “芭乐。”游以闻没有接，只是看着他的眼睛讲出这个词。

    游明识不明所以，但还是重复了一遍：“好的，芭乐，那你要吃芭乐吗？”游以闻这才接过去。

    后来游明识就叫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