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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霁珩刚过亥时的时候醒了。

    白日里睡的有点多，也就中途起来喝了两次药，一直睡到现在。

    入目一片漆黑，恍恍惚惚的，在黑暗中适应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回过神来，罢工一日的脑子开始运作。

    把生病昏迷前待办的事情悉数陈列一遍后，霁珩缓缓撑起身子，不敢出声惊动外面守夜的人。

    祭天大典当日的刺杀不知刑部那边查到哪一步，此事不可再拖，往后还有更多任务，总不能一直处于被动，叫那人在背后算计一次又一次。

    霁珩轻手轻脚的下了床，靠着窗外微弱的光线摸到衣架处。偏偏脚下不长眼，一个不小心踢到了青铜架，发出突兀的响声。

    霁珩当即整个人僵在原地，去听门外的动静。

    果真不出数秒，曲娣带着几个宫人跑进来。

    “发生什么事了殿下！”

    房中的火烛陆续点亮，漆黑被昏暗的光驱走，照清了此刻霁珩略显尴尬的背影。

    霁珩整理了一下表情，才回过头，若无其事说：“口渴，想寻杯水喝。”

    曲娣松了口气：“殿下您早说啊，奴婢就在外面，您需要什么只管唤一声便好。”

    说着上前扶他坐回床边，侧头吩咐跟进来的宫人：“没听见吗，去为殿下烧壶水。”

    霁珩接机抬眼扫视一圈，除了曲娣，足是六个宫人守着。

    分明是监视！

    “我还有些饿了，你们几人再去备些吃食上来。”

    “是。”

    几人应下出去了，曲娣才低声问：“殿下是要找什么东西？”

    霁珩与她对视一眼，暗有赞许。

    “我的朱砂令呢？”

    曲娣“噢”了一声，从胸襟前翻出来一张暗红色的令牌：“上次殿下落水换了衣裳，奴婢就替您收着呢。”

    霁珩一挑眉，接过朱砂令，道了声谢便准备起身。

    “殿下，您要出去啊？”

    “嗯。等他们回来便说我又睡下了。”

    “不……”

    曲娣话音未落，房门再度打开－－

    “陛下有令，您风寒未愈，还是不要离开偏殿为好。”

    秋露姑姑绕过门前屏风，双手端放腹前。她敛着眸，不曾触及霁珩的目光，只微一欠身，却带着不容反抗的气势。

    霁珩皱眉看着眼前这位名叫秋露的掌事姑姑，同样是御前的红人，秋露姑姑显然要比苏公公难说话得多。

    “陛下这是下令软禁我？”

    “非也，陛下只是担心侍君安危。陛下料到您定会悄悄溜出去，猜您或许是想知道这个。”秋露说着，在袖中取出一本折子递上。

    霁珩面色有些古怪，狐疑地瞧了她一眼，接过折子翻看起来。

    上头所写正是刑部查到的祭天大典上行刺一事。

    经查实，两名刺客的确是尚辇局的宦人，刑部核验过礼部拟的名册，这两人本也在其中，可后来已被筛掉了。

    尚辇共有两位奉御，礼部的名册经两人过目后，一人筛选一人落实，负责落实的那位奉御在祭天大典前一晚会核对伺候仪轿的太监身份，人便是在那天晚上换的。

    刑部寻到被换下的两个太监，两人虽刚入宫，但重在家世干净，父母健在，也算符合要求。他们口供一致－－是钱奉御把他们换下，这才顶替了两个刺客上去。

    而刑部拷问钱奉御时，他口口声声喊着冤枉，说自己真不知那是刺客，只是看过名册，不明白为何会筛掉老人换成新入宫的太监。

    祭天大典前一晚他在外喝了酒，好友劝告他，小心那俩刚入宫的冲撞了贵人，害得自己被连累，所以才一时脑热，将那俩新太监换了下来。

    ……

    折子的汇报到此便结束了，钱奉御一直未认刺杀质子的罪名，案件目前看来很难有下一步进展。

    霁珩看完陷入沉思，就这么巧吗，被筛下来的老人有好几个，正好就挑中两个刺客替换上去。

    指尖不自觉翻到最后一折，里头赫然夹了一张纸条。

    霁珩微怔，将纸条展开，苍劲有力的字体映入眼帘－－

    日后诸如此类尽可寻孤，何须卿劳心伤神。

    “……”霁珩眼角抽了抽。

    这人转性了？心中这般想着，手上却将纸条折起握进掌心里，接着垂手用袖子挡了个彻底。

    “劳姑姑代我谢过陛下，只是珩有一惑，还需姑姑转达，这礼部是何人拟的名册，将两个刺客列在其中，不用盘查一番吗？”

    秋露姑姑点头：“侍君客气了，您的话奴婢会带到，点心您用过后便早点歇息吧。”

    说着再次欠身，这时门外之前离开去备吃食的六个宫人才端着盘子相应进入……

    霁珩无奈。

    旻言这回真是将他看得太死了，一点偷jianian耍滑的余地也不给他留。

    用过点心后仍是没什么困意，守着那疑团抓心挠肝想了半宿，直至窗外天色蒙蒙亮了才睡过去。

    第二天又是被吃药给闹醒的。

    霁珩实在忍无可忍，加上起床气犯了，扯上被子盖住头，一个也不愿搭理。

    元宝端着药碗无措的站在一边，就连秋露姑姑也面露为难。

    “陛下知道了要问责的，侍君就莫叫宫人们难做了。”

    “少拿旻言来压我！他这么本事就让他一天喝三碗啊！”

    室内宫人闻言皆是倒吸一口冷气，就连秋露姑姑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微妙。

    元宝小声提醒道：“殿下慎言……”

    元宝话音还未落，便听男人熟悉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孤若一天喝三碗，你当如何？”

    屋内众人不料圣驾亲临，一时惶恐，纷纷跪迎。

    被子里的人也不知清醒没有，还是一动不动。

    旻言勾了勾唇角，耐着性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