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湖海_69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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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9 (第2/3页)

好使?在那儿困了一个小时了吧?你倒是想辙脱身呀。”我依从的放开了他,小声抱怨。

    他张了张嘴,又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走廊拐角有个直饮水台,他跟三天没喝过水似的,弯腰对着直饮水龙头一顿狂灌。喉咙不停地滚动吞咽,看的人心里发飘。

    他喝完在袖子上抹了抹嘴,闭着眼睛长长叹了一口气,带出一个轻飘飘的抱怨,“累死我了。”

    这儿离窗户很近,略微有点凉意。他刚才出过汗,现在一吹风肯定特冷。

    我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而他只穿着短袖,我想也没想就张开怀抱像个大号毛熊蓬松柔软的抱住了他。我的拉链敞开着,随着手臂展开,他瞬间就被包裹住了。

    “暖不暖和?”

    “嗯。”

    他没挣扎也没反抗,顺从的挂在我肩膀上,下巴埋进我羽绒服的毛领里,手垂在身体两侧。

    我知道人在累的时候多半不想说话,所以就安安静静的给他当了会儿毛熊。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幻觉,我总觉得他的身体有点想要迎合,却又克制的呆在原地不动。缓缓伸到我腰上双手,以及一根根收回去、最后完全滑落的指尖充分说明了这件事。

    “你怎么自己跑过来了?”他闷闷的问。

    “我等你一个小时了,手机也打不通,你手机呢?”

    “飞行模式,忘调回来了。”他直起腰来,活动了一下肩膀,“走吧,我去换个衣服,回家。”

    为什么调成飞行模式?

    我突然想起了前几天那些疯狂轰炸他的电话和短信,隐隐有点不安,想了想还是没问。

    “你还有十天就要走了......”我前言不搭后语的说。

    “就走一个月,又不是不回来了,你这什么语气?”他笑。

    “三十九天。”我皱着眉更正,顺便清了清喉咙。

    “是,三十九天。”他继续笑,“我发现你挺擅长记数字的。”

    “没办法,脑子太灵光。”

    我手揣进口袋里和他往更衣室走,指尖碰到一个塑料纸,掏出来一看,是颗桃粉色的糖果。

    “你看,”我拿起来显摆,“昨天在图书馆一个女孩给我的,你说她是不是对我有意思啊?”

    他看了一眼,微笑到:“不知道。”

    “人家说这糖特别好吃,你尝尝?”我剥了糖纸往他嘴边送,本以为他肯定不要,他从来不吃糖,没想到他居然张嘴接住了。舌头滚了两圈,皱起了眉,然后腮帮子鼓出一个圆圆的包。

    那意思是‘不想吃,先放旁边’。

    怎么这么逗。

    “好吃吗?”我笑的直哆嗦。

    “还行。”他张嘴,一股清新的水蜜桃味儿飘了过来。

    ***

    到了更衣室,我凑近仔细看,才发现他刷手服上斑斑驳驳的各种痕迹,以及刚才淋上的水渍。裤子上也有,衣服下摆褶子一大堆,脚上白色的布鞋都踩脏了。

    我习惯了他干净的一尘不染的样子,这么乱糟糟的,反而显得特别欢乐,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笑什么?”他问。

    “你强迫症早晚得让这医院给治好了。”我指着他衣服上的污渍乐呵呵的说。

    “什么事儿这么好笑啊?”王医生进来也裹着一身疲惫的气息,衣服同样皱巴巴的满是污渍。

    “你们当医生的按说应该挺体面的,衣服怎么都脏兮兮的。”我继续乐。

    “这是脑脊液,你脑子和脊椎里都是这玩意儿,”他指着平君胸前的几块痕迹告诉我,“原本无色透明,就是干了以后容易留下痕迹,没事儿,不脏。”

    我嘴角抽了抽,不动声色的后退了一步,胃里喝的酒有了点反应。

    他又指着自己那件给我看上面乌七八糟的痕迹:“这是白质,俗称脑浆子,混着血液和脑脊液爆出来了,没干的时候有点像豆腐脑——”

    “咦!您别介绍了,”我捂着嘴连连后退,“我错了还不行么,快吐了......”

    陈主任随后也进来了,笑着对我说:“弟弟你可真厉害,我也想揍他来着,无奈穿着这身儿皮不能动手,还不一定打的过。行,年轻就是骁勇,帅的嘞!”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医院的人无论多大年纪都叫我‘弟弟’,包括这位‘再努努力都能当我爷爷’的花白头发老头儿。

    我和陈主任没那么熟,不好接茬调侃,只是故作矜持的挠了挠头。

    “您可别夸他了,他当真的听。”平君愁容满面的说。

    “平君啊,第一次遇到这阵仗,吓着了没?”陈主任问。

    “没有。”他紧皱眉头,闭了闭眼,“我就是觉得......荒谬。”

    “荒谬。这个词用的好。”陈主任听着楼道那头依旧乱哄哄的吵嚷声,徐徐说到,“你太年轻,这方面经验不足,像吴秀娟这种情况,你收进来,最后的结果往往是人财两空,家属万念俱灰。所以啊,能躲就躲开。”

    平君皱着眉,用掌跟压了压眼框:“其实我知道,几个科室踢皮球踢到我这儿,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可如果我再踢出去人是必死无疑,收进来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过得了自己这一关,怎么才能从容的‘躲开’晚上还能睡得着觉?”

    “睡不着觉?那还是不够累。我们年轻的时候也都渡过这个阶段,是不是啊,颂言?成天怀疑自己的判断是不是最优解,做了决定总是纠结后悔。对自己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心里没数。”陈主任声若洪钟的说。

    平君无奈的点点头。

    王医生得意洋洋:“秘诀就仨字:少共情。得把自己分离出来,不能搅合进患者的情绪里。”

    他把脱下来的脏衣服团一团扔进框里。

    “人都说医生冷漠,一天瘫俩,两天死仨,你各个都共情,人早就疯了。医生跟着家属满地崩溃,谁来救人?那不全乱套了?吴秀娟那个情况,不说脑子里的东西,光她那个肺。90%的死亡率你说少了,无形中增加了家属的期待值,这就容易出事儿。

    100%的事儿你要说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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