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瞎子(存稿已完结)_11吻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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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吻 (第1/1页)

    许岸生的婚礼办在晚上,谁也没有请,十分低调。

    常李说这是胡小楠的意思,实际上许岸生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老许不在了,还有谁好请呢?

    婶婶们太cao心了,要是来了,免不了又要应酬到半夜,小楠初来乍到,这里又没有亲人,太热情了她反倒受累。

    先把事情定下来,拜了堂,要办酒的话过一阵子再办。

    他还不知道自己的新娘已经变成了新郎,接到人时还在想,要不要牵一牵她?

    她会不好意思吗?

    ……他是有点不好意思。

    他不知道新人是要共牵一根长长的红绸,叫牵红,用不着他纠结牵不牵手。

    好在常李也不知道这玩意。

    他们谁都没有真正见过一场婚礼。

    于是许岸生顺利地纠结了下去。

    他站在院子前,远远地听常李喊了一声“来了”,忙挺直了腰板。

    然后他感觉到有人靠近,心里紧了一紧,还是伸手将人牵上了。

    许岸生没有想到会是这么大,这么粗糙的一只手。

    常李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么小,这么温软的一只手。

    他们沉默地往前走着,哄笑声没有,祝贺声没有,奏乐声更没有。

    他们只有夏夜的蝉声和彼此的心跳声,却又莫名热闹极了。

    院子里这条小路突然漫长起来。

    黑夜里,常李感受到许岸生凑了过来,小声对着他的肩膀道:“小……小楠,这是我的药馆,以后我们就住这里。

    “旁边屋子里住的是带你来的人,他叫阿来,他人很好,我们的礼就是他办的。”

    常李没有答话,他小心地牵着这只手,总觉得力气再大一点,这只手就要碎在他手里了。

    在寨子里,“成亲”更似是情趣,正经相爱的反倒不在寨子里办。

    被押上婚礼的新娘子往往是抢来的。

    常宏的寨子一般不抢村子镇子,抢路过的商队,抢完了便大手大脚在山下花掉,因此村民不仅并不多么恨这些山匪,反倒有时还会故意把商队引上去。

    是以这些抢上来的新娘子又往往是商队跟着的侍女侍从。

    小姐少爷不抢,这叫做人留一线。

    抢上来之后不听话的就先打听话了,然后和听话的一起绑上堂。

    新娘子是大家的新娘子,所有人的新娘子,他们哄笑着胡乱朝四方拜一拜,然后心急的就会直接把新娘子的盖头扯下来,扑上去,哈着气伏在她身上狂动不止,像狗一样。

    如果新娘子反抗,那就扯她的头发,掐住她的脖子,给她的肚子上来几拳,再将她的手脚卸了。

    好像不见血,成不了亲一样。

    死了也无所谓,只要不臭了烂了就行。

    常李想,这只手握成拳头又能有多硬呢?在堂上扑自己打自己又能有多疼呢?总不可能比常宏的鞭子疼。

    挨他两下,实在不行就把人打晕了。

    他们一起走进了屋子里。

    他们跪着朝天地拜,朝桌子拜,朝里屋拜,然后对拜。

    无论是谁来了,都看不出这是一场婚礼,没有礼数,没有礼服,只有常李头上盖了个红盖头。

    常李看着红盖头底下许岸生的衣料,心突然又跳得快极了。

    他感觉到许岸生的手好像碰到了他的肩。

    他按着自己的手,盯着许岸生,以防许岸生扑过来自己会忍不住出声,或者出手。

    可是许岸生只是轻轻地把他扶了起来,慢慢地将他牵到房间里坐下。

    哦。

    有的讲究一点,是会把人扛进屋里去。

    常李了然地想。

    许岸生扛不动他,所以牵他进来。

    他看见许岸生小心地掀起了他的盖头。

    他攥紧了床单,屏住呼吸,克制地等待痛感来袭。

    他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

    他盯着许岸生,警惕地任由他靠近,

    他确认许岸生只带了一双手,没有带刀子,确认自己翻手就能将他撂倒。

    他看见许岸生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缓缓地、羞怯地、小心翼翼地靠过来,

    轻颤着,用自己的唇在他唇上落下了一个青涩的吻。

    只是一个吻。

    没有拳头,没有刀子,没有血。

    只有一个吻。

    柔软得几乎让他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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