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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这些人专程来看我的笑话 (第1/1页)
以前身体好的时候,一个个避我如蛇蝎,如今我活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倒是一个个都出现了。 都来看我,专程来看我的笑话。 身体的疼痛骗不了人,痛苦到达顶峰后,我的脑海一片混沌,晕了过去。 漫长的梦境里,眼前走马灯似地闪过各种回忆画面: 那晚在山上的野兽场内,恐惧和颤栗再次袭来,将我的身体灵魂牢牢定在原地。 紧接着是圣诞夜炸开的烟花,或是黑寂山林里的僻静画室,有蒙着白雾的窗玻璃,上面映着傻气的简笔画,还有咕噜咕噜冒泡的百合汤,楚渊包着我手心的温暖手指。 衣柜里被扯乱的衣服,以及客厅里飘散开的女士香水味。 泪水无声地滑落,我一时分不清是记忆中的自己在哭,还是现实里的我在哭,总之,最后回溯到夜晚萧瑟的竹林和蒋昭的喊叫。 再醒来时,视野里是一团一团的模糊,嗓子眼干到冒火,耳朵里也是嗡嗡的响。 然而,意识却是格外的清醒,我无视房间里多出来的几个人,伸手去摸肚子,探出的手腕却在半空被截住。 男人颤抖的嗓音响在耳边:“枝枝……别,别怕。” 那声音里带着哽咽,叫着我的名字,颤抖也不像假的,我却觉得很是陌生。 执拗着要去摸,触手却是一片冰凉。 好奇怪,我自己的肚子,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我却感受不到它的存在,全身都是麻木的。 麻木到泪水汩汩涌出沾湿了下巴、头发,将枕头濡湿一大片。 不知道哭了多久,想发出声音,但是反抗、痛苦的呜咽声却一次次被干枯的喉咙吞咽下去。 哭着哭着就觉得胸闷气短,想要干呕,却因为没有进食,连水都没得吐,像个将死之人一样,脑袋向右歪着,任由不值钱的眼泪落下。 可能是上天对我的惩罚,我一开始的目的不单纯,所以连唯一能陪伴我的宝宝,都不要我了。 耳边隐隐传来人声,不断叫我的名字,鼻尖很快萦绕起消毒水味道,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一次次进来。 我再次闭上了眼睛。 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是浑浑噩噩的,想不起每天做了什么,又或是陪在身边的有谁? 日日夜夜在流泪,心在滴血,不停的哭,像在哭丧。 哭这么小的宝宝就这样没了,哭我真不是个东西,是我没有保护好宝宝。 我这二十多年来,总是在失去,父母意外身亡、姨娘病死,宝宝也离开了。 我越想要留下什么,越留不下。 难道是我的命该如此,注定要孤身一人吗? 整日脑子里都是这些念头,病房的门开了又关,有人进来,又有人出去,有人将饭喂到我面前,也有人拿着毛巾帮我擦脸。 点滴阵扎进血管里,药水一次次输进来,冰凉的水缓缓流进身体里,维系着我这单薄的身体。 可是,我这样的人……活着有什么意义呢?没有亲人、没有爱人、没有朋友,活得悄无声息,死了也不会引人注意。 要是宝宝活下来,是我死了,该多好啊。 这些人或事都如落入心海的小石子,惊不起一点水花。 直到春日的某天里,无限春光投射进窗内,医院楼下的花园里有花儿盛开。 连同小孩嬉笑声一同被递了进来,甜甜的稚嫩的奶音穿过层层叠叠压抑的空气,撞了进来。 不知是谁家的宝宝,在笨拙地喊mama,发出咯咯的笑声,但是那位mama迟迟不出现,宝宝的声音里染上哭腔,一点点滴进我的心里。 我的宝宝那瞬间,是不是也这样哭呢?哭得好委屈,好难过。 我不由地哭了出来,急速喘息漏出痛苦的抽噎,睫毛上挂满泪珠,眼睛、鼻子都是火辣辣的疼。 病房的门猛地被推开,蒋昭快速走进来,他那一向高大的身形在走到病床前却佝偻了起来,脚步顿在床前一丈的距离。 想靠近却又不敢靠近。 “枝枝,我——” 我抬起手招了下,让他过来。 蒋昭立刻抬起头,连日灰败的眼中流露出一点光泽,走近弯腰靠到我的肩处,伸出手就要来握我的手。 我只觉得一阵恶心,二话不说就抬手打了他一巴掌。 力气小,除了清脆的巴掌声外,没在蒋昭那张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蒋昭却是身形僵硬,扭过头来,捉着我的手,往自己脸上打。 啪啪几巴掌很是响亮,很快将他的脸颊打得通红,泛起一层浮肿,甚至引得走廊外的护士走到门口查看。 “枝枝,对不起,对不起,你终于清醒了,你打我吧。” 说着他另一只手抬起自扇巴掌,口中说道:“你说说话,枝枝,你心里有气,你就发泄出来,你想打我,你就打死我。” “都怪我,一切都怪我,你别闷在心里,对不起,你要我做什么都好……” 尽管他话里话外避开流产的事情,但是我仍控制不住想到,心像是被割成了血淋淋的几块,痛到窒息。 “滚。”我半天就骂了这一句。 由于很多天没说话里,嗓音干涩难听,我一时都听不出自己的声音了。 蒋昭捕捉到这声,却是呼吸加重,眼眶红了一片,声音里隐有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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