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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不曾言语 (第2/2页)
道:“疼不疼?” 梁真缩了缩腰,“……有点痒。” 贺煦风仔细端详他,“那个烂人经常打你?” 梁真眼神躲闪,贺煦风捏了捏他的脸道:“别躲,说出来。” 梁真道:“小时候他喝醉酒了经常会,初高中之后比较少了。” “这个畜生!”贺煦风骂道。 “有擦药吗?”他又问。 “不用药,过几天就会好的。” 见梁真理所当然的样子,贺煦风简直要气得七窍生烟,“受了伤不擦药,梁真你很能啊!要真能痊愈的得这么快,怎么两个星期了你还在疼?” 梁真讷讷不说话,贺煦风皱紧了眉,下楼翻箱倒柜地摸出几盒药酒来,“衣服拉上去,我帮你擦药。” 贺煦风的表情太凶,梁真无法拒绝,只能配合地拉起衣服。 梁真是典型的少年身材,清瘦单薄,皮肤白,肩宽适中,腰线收窄,形成一串流畅微妙的线条。 胸口缀着两颗红rou粒,半掩在上衣的阴影中,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不过贺煦风现在没有心思心猿意马,把药酒倒在掌心,搓热,便覆上梁真的腰,在淤伤处揉按起来。 掌心很烫,略微辛辣的药酒融着温度在皮肤铺开、渗入,绵绵密密的麻与痛让梁真忍不住往后躲。 贺煦风微微皱眉:“别动。”伸手将他揽进怀里固定住,大手又不停地揉按起来。 “疼不疼?” 梁真轻声道:“有点。” 贺煦风的力度又放轻了一点,“那你和我聊聊天,转移注意力。” “……聊什么?” “就聊你。” 梁真微愣:“我?” “对,就是你,梁真。我今天才突然发现,原来我一点也不了解你。” 梁真张口,贺煦风打断道:“不准拒绝!” 梁真只好道:“……你想听什么方面的?” “从小到大,从里到外。” 梁真沉默了一会儿:“那可能要说很久。” “你说,我听着。” “……你会听完吗?” 贺煦风凑近捕捉梁真四处逃逸的视线,低声道:“你这是在撒娇吗,梁真?” “怎么可能!”梁真耳尖涨红。 “我发誓,一字不落地听完。” 生命有这么多个日夜,但人总是由少数几个重要的场景、重要的事件组合而成的。 组成梁真的主要材料是:由美满走向破裂的家庭,对暴力的恐惧,幽灵般如影随形的性瘾,以及……两颗糖。 母亲走后,梁建德酗酒赌博越发厉害,常常出去两三天才想起家里还有个小孩,梁真总是饥一顿饱一顿。 他饿得不行的时候,就在床上蜷缩着。每当这时,耳朵格外灵敏,内心也格外矛盾。 他盼望梁建德归来,缓解难熬的饥饿。他又希望这扇门永远不要打开,这样梁建德的拳头就不会砸到身上,梁真将在自己的房间里获得永恒的安宁。 但不管长短,门总是要开的。时间来到了小学六年级,一次梁建德醉醺醺地说要补偿他,带他去吃大餐。 高级餐厅的菜肴摆满桌,刚动一筷子,就被追债的小混混掀翻。 餐厅兵荒马乱,梁建德混入人群,跑掉了。 账单无人支付,于是小小的梁真被扣了下来。 他在餐厅后厨刷了一个月的盘子,双手被油和清洁剂反复浸湿,最后被放出来时,满身都粘上了油污气味。 从餐厅到城中村之间,有一个破落的公园。没什么好看的东西,唯一有用的是那个脏兮兮的篮球场,以及旁边生锈的锻炼设备。 一群青少年在那里打篮球,梁真看了几秒,忽然觉得自己就很像一个被命运之手摔来打去的篮球。 “喂!小乞丐!看什么?!”几个青少年朝他嬉笑。 梁真的头低下去,转身离开。 “喂!别走啊!”少年们高喊。 梁真加快了脚步。在他以为要远离事端时,篮球呼啸而来,砸中了他的后脑。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头脑发昏,梁真倒在了地上,两秒的麻木后,痛楚接踵而至。痛,非常痛,比梁建德按着他的脑袋往墙上砸时还痛些,他发不出声音,像虾米似地弯腰抱住头。 一时间,连月来洗不完的盘子、后厨的辱骂、油腻刺鼻的剩饭一幕幕掠过他的脑海。梁真感觉自己很难再站起来。 “哈哈哈哈你这么大力干什么,看把人家小孩砸得。” “哇,好可怜哈哈哈哈。” 1 “快扶人家起来,不然要哭了。” “这么脏,谁砸的谁扶。” “可别,我待会儿还要吃饭呢。” 三个少年捡起球,离开。 梁真失力地闭眼,忽然,一个响亮的声音如闷雷般震醒了他。 “李叔,抓住他们,一个也别放跑!” 下一秒,梁真被扶了起来,准确来说是提起来。他费力地睁开眼,看见一张神采飞扬,顽劣嘻嘻的面庞。 “等着,待会儿帮你揍回来。”他说。 这是命运给梁真的第一颗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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