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启 (第1/3页)

    ———如果活着都是一种作恶。

    摩拉克斯纪元公元03。

    同：末世纪元公元14

    轻快、灵活、迸溅在指尖的音符，奏鸣曲的演出刚刚拉开帷幕，世界死寂一般的黑暗，残缺的弯月在黑云之间挣扎，偶尔倾洒而出的干净月光成为最后的亮色，银边笼上少年金色的发顶。

    像是沙漠之中的孤舟，又像纯黑的画布用力涂抹出的金红，高台之中因狂风飞舞的长袍遮掩不住过分清瘦的身躯。

    格格不入的少年在城墙之峰起舞，赤裸的脚足踏在冰冷的水泥壁垒，旋转、轻跳，无忧无虑的鸟雀快乐舒展身姿。

    无数的视线像是锐利的聚光灯紧紧将他锁定。

    对此，少年根本不想在意。

    他只是在生命的边缘完成最后的舞蹈，甚至难得让嘴角浮现一抹笑容，一舞结束，金发低垂，是少年转身直视不远处人群簇拥之中的男人。

    堡垒的王者拥有天然的气魄，俊美无双的面庞上，金色的双眼平静凝视宛若刀尖起舞的少年。

    “空，魈已经死了。”

    神明的声音沉稳而淡漠，似乎并不是在诉说一个人的死去，而且一声淡淡的早安，少年的身躯终于有一瞬僵硬。

    空撑了撑嘴角的弧度，向着边缘退出一步，“嗯，是这样吗……果然利用他也杀不死你啊。”

    他拥有一双金色漂亮的眼睛，如同一汪清澈到底的池水，干净透亮以后的美丽又像薄薄的镜面，早已学会藏匿心中全部的情感，或许面对某些磨难之后，他便失去了迸发情感的意义。

    “回来。”

    人类歌颂的救世主摩拉克斯伸出他的手臂，钟离的眼底倒映少年在风中随时将要坠落的身姿，“继续回到我身边，我会原谅你的错误。”

    “哪怕你蛊惑我第一的爱将。”

    “连恶人的罪名都已经准备好了，嗯，不过在我浓墨重彩的档案之中再加一笔，好像也聊胜于无。”空笑了起来，面对岌岌可危的距离毫不犹豫再次退出半步，现在他的脚跟已经完全悬空，哪怕不去回头，空也知道这所壁垒的高度还有墙外嘶吼着尖叫的丧尸。

    “如今你已经是人类当之无愧的英雄，统一所有组织建立千岩联盟，我的那点异能又哪里还被需要。”空的声音没有怨恨与悲伤，只是平静讲述着眼前的真理，说话的时候，他缓缓抬起指尖拨动脖颈金色的项圈，然后漫不经心脱去黑色宽大的长袍。

    钟离的眼神之中浮现一丝异样，看着少年的身躯完全出现在所有人眼中。

    空的皮肤从来很白，瘦削苍白下面的时候，近乎可以看清青色的血管，此时那介于青年与少年之间、堪称漂亮的身躯却像破烂的玩偶，用遍体鳞伤形容也算不上过分。

    短袖白衣堪堪没过少年的隐蔽，却遮掩不了大片肌肤上的痕迹：咬痕、齿印、淤青……只需要几个就足以让人明白的事情，此时密集覆盖着每一块位置，视线向腿根缓缓上移，能看见内侧同样残留的粗暴痕迹。手腕与脚腕之间，锁链勒出的痕迹早已深入血rou，因为刚刚的舞蹈的剧烈运动，伤口开裂，缓慢淌出些许血迹。

    “你看，现在连身子也废了，味道不好了吧。”

    空总是在轻笑，最后作为遮掩的白衣轻轻在风中舞动，时而露出让人血管膨胀的艳景。他用轻柔温和的笑声掩藏所有的疲惫与绝望，毫不在意众目睽睽袒露可能引发的后果，能看见神明微妙的动摇，已经让少年感受到有趣。

    于是逃出笼子的金色鸟雀再次轻笑起来，脖颈的项圈和挂着的名牌发出脆响，如同真正鸟儿婉转的歌喉，哪怕空的嗓音早已因为疲惫和异能的透支而沙哑，每一个音符其实都像紧绷的弓箭竭力才能弹出。

    钟离的回复并没有变化：“回来。”

    他重复着，终于向着少年的方向走出一步，金色的眼睛不怒自威。

    “做梦。”

    空也停止了笑容，紧紧盯着钟离的动作，他从来都清楚对方可怕的实力，这也是曾经绝望无助的自己落入爱情陷阱的开始。

    ——曾经看似温柔的怀抱不过是早已张开的密网，在获取金色鸟雀独一无二的歌喉、触摸那捧真心的瞬间露出端倪，化作囚笼封锁。

    过去与曾经已经没有诉说的意义。

    没有丝毫犹豫，在钟离猛然收缩的瞳孔之中，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跳下了壁垒，在他坠落的0.2秒，岩石的屏障凭空凝聚而出，但没能接住动作义无反顾的少年。

    金色的少年在惊呼与嘈杂之中坠落，长发由于惯性向着天空舒展，他就真的如同折翼的飞鸟坠向地面。耳边丧尸的嘶吼淹没其他的声音，不知为何空却感受不到任何的恐惧，反而神经越发松懈。他就那样静静凝视着黑色的夜晚，没有边际的幕布还有依然挣扎的残月，泪水终于无声无息飞舞，在空中播撒下晶莹。

    仇恨？还是痛苦？

    脑海之中想要回忆得太多，又似乎都没有意义。

    或许生存在这个末世，获取那被称为奇迹的异能，一切都已经注定。

    可是眼泪依然没有停止。

    空再次看见，也再次听见：金发少女在生命尽头一遍遍的呢喃，橙发青年浴血在战场的背影，白发少年回眸最后的微笑……还有在绝望之中，绿发少年解开全部锁链，说出的那声诀别。

    他说：“空。”

    “跑吧。”

    飞吧。

    ——本该翱翔于天空的飞鸟。

    轰然倒地的震颤最终来临，是血色的玫瑰洒落铺染，溅落在苍茫的大地。

    血泊之中的飞鸟张开金色的眼眸，挣扎着怒视天穹。

    意识的最后，空似乎听见一声询问，那是陌生的女声带着哭腔的语调。

    “空！如果可以许愿，你想要什么……”

    ………如果真的可以许愿。

    少年的瞳孔迅速开始溃散，残缺的手指微微动了动，最终没有动作。

    他勉励勾起嘴角。

    ——真想重来一回。

    虽然现实是那样残酷，世界是那样恶心，但是……

    ———这次换我来保护。

    真想，守护住他们啊。

    破碎的尸体被尸潮所淹没，不留任何的痕迹，高顶之上，神明的眼中看不透任何色彩。

    耳畔之间，少女的声音无比坚定：“好。”

    “你的愿望，派蒙听见了。”

    ……

    ………

    末世纪元公元05。

    “听说这批的货质量不错。”

    劣质香烟的雾气充斥在走道，男人的声音由于长期的烟熏像是破旧的鼓风机，突突拉扯着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