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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合)单程票 (第3/3页)
。 一只手在我眼前挥了挥:“想什么呢?” 1 “没想到我们又是同班。”我诚实地回答,“概率只有1/12,太巧了。” “是啊,我也没想到。本来以为能考到同一所高中就很幸运了。”她一如既往地充满活力,“这天气真热,我们等一下去吃甜品吧!” “嗯,我听说广场那里有家新开的甜品店的泡芙很好吃。” “好呀,我最喜欢泡芙了!啊,车来了。” 热爱甜品,最喜欢冰淇淋泡芙和香芋奶茶,还喜欢草莓圣代,却不喜欢巧克力和抹茶。这么多年过去,她的口味我依然记得清清楚楚,可惜我们高中常去的甜品店和奶茶店在毕业后的第二年就因为拆迁停业了。 公交车伴随着尖锐的刹车声在我面前停下,我收起伞上车。 “哎…”她站在投币箱前低着头愁眉苦脸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掏出二十块的纸币。我拦下她的手,投进四个硬币转身到后面找座位。 “啊,谢谢!”她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自来熟地跟上我,“我明天还你钱!” “不用。”我找到座位坐下。 “我坐你边上可以吗?”见我没有反应,她自顾自地坐下了,然后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你不会还不记得我是谁吧?” 1 我这才扭头看了她一眼,感觉好像是有点眼熟。“对不起。”没认出来同班一个月的同学让我有点懊恼,转头看向窗外躲开她好奇的视线。 “正常啦,毕竟你才转学没多久。其实我现在还有时候会弄混两个体委呢。”见我一脸迷茫显然不知道她在说谁,她拍拍我的肩膀,“我明天指给你看,老师也弄错过他们两个。明明不是双胞胎怎么这么像呢?” 夜幕低垂,我离终点越来越近了。 同样是在这个季节,她正和那个人处于热恋期,两人都入选了大学里非常着名的奖学金评选,被作为模范情侣大肆宣传,整天忙得不可开交。我实在不想看到这些消息,便全身心投入学习来逃避。 某天我接到mama的电话,这才意识到在我冷处理她的期间发生了什么。 似乎是由于奖学金评选引起的冲突,有人指责那个人的入选不规范,同时也将她一并拖下水。随后,有人爆出了她一些不利的言论和照片,矛头迅速从从那个人转移到她身上。短短两天事态已经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曾经她的账号下满是羡慕的祝福和夸赞,现在却只有冷嘲热讽甚至是恶毒的诅咒。我连续几天打电话,却都是无人接听。几千公里的距离,虚无缥缈的电磁波维持的联系竟是如此不可靠。 又是在一个下雨晚上,我接到了一通电话。 “他们都好讨厌我,我只有他了,但是我会拖累他。” “怎么办,我不想活了。” 我的思维被短短两句话轰炸成四散的碎片。我语无伦次地重复着没有意义的话语,得到的回答却只有一阵忙音。我冲出宿舍,急急忙忙拦车去机场,在路上才订好最近的一班飞机。再给她打电话,却又和前几天一样一直无人接听,直到我登机了都还是没能打通那个电话。我感觉心脏在胸腔里徒劳地跳动着,血液却争相从大脑逃离。 1 起飞前的广播响起来了,我只能颤抖着打出一条信息,输了好几遍才正确地发出去。 起飞了,等等我 三个小时的航班实在是彻头彻尾的酷刑。我把自己封锁在机上发的毯子下,手指的关节被咬得血rou模糊。 落地后,还没下飞机我就打开手机,却迟迟没有收到任何消息。我顾不上那么多,急匆匆地挤开前面排队下机的乘客,出了机舱就在廊桥上奔跑起来。 这时手机终于响起提示音,我停下脚步,点开,感觉眼前一黑,随后就失去了意识。 对不起,我等不到了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灯光…我缓缓眨眼,想起身却没有力气,只能扭动僵硬的脖子。 mama在床边趴着,我这才感觉到她好像握着我的手。是我的手吗?这具身体迟缓得不像我的东西。我尝试着弯弯手指,轻微的动静惊醒了她。 “醒了!醒了!我去找医生!” 原来是医院啊。我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看到床边就有呼叫钮。mama怎么这都不知道。我撇撇嘴,努力抬手按了一下。 1 很快mama跟医生就一起进来了,我轻轻念了一声mama,声音却沙哑得几乎听不出内容。mama的眼泪顿时就流下来了。看着一直妆容精致的她哭得这么难看,我反而扯着嘴角笑起来。 医生问了我一些基础问题,确认我没有大碍。我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我为什么会在医院呢? 那条信息又撞进我的心里。 “mama,她——”我开口想问,却又不知如何继续。 我读不懂mama脸上的表情,她只是把手放在我的额头上,一下一下地轻轻抚摸我,就像我很久以前因为噩梦惊醒的时候一样。 确实,是个很可怕的噩梦啊。 出院后过了几天,我去参加她的追悼会。 她的mama穿了一身黑色的套裙,站在殡仪馆门口接待。我走过去,她红了眼圈,紧紧握着我的手说了好多话。 我心不在焉地回应着,思绪却开始不受控制地游离。我看到她mama头上的发饰似乎戴偏了,脸上的粉有些不均匀,还能看出一些痕迹。干裂的嘴唇不断开合,飘出一些我抓不住的话语,来不及吞咽的口水在嘴角起了白色的泡泡,像我们初中时一起笑过的物理老师嘴角的唾沫。 她mama的手捏到了我手上还没痊愈的伤口,到底是疼还是不疼呢?有温热的液体滴上去了,有点刺痛,但又似乎是从我胸腔传来的痛觉。她从胸前的口袋拿出手帕擦了擦眼泪。黑色套裙胸口的位置别了一朵白色的纸花,我怎么看都感觉不对劲,突然意识到那朵纸花两侧不一样大。这可不行,她以前做纸花做得可漂亮了,高中三年学校组织清明扫墓,她都会帮我用纸巾做纸花。哪怕高二和高三不在同一个班,我们也会很默契地脱离各自班上的队伍走在一起。 1 她mama突然低头看着自己胸口的纸花,我这才意识到我无意间把想法说出口了。 “哎呀,这怎么行呢…”她mama难看地笑了,“她做手工是很厉害呀。”她笨拙地调整着,想把纸花弄得好看一点,却怎么也没有成功。直到仪式的最后,那朵不对称的纸花也还是别在她mama的胸口。 “终点站到了,请拿好行李物品下车,感谢您乘坐。” 公交车的终点站到了,我的终点站也到了。 我从袖子里拿出一柄尖刀,刀刃反射出捂不热的寒光。 不要再爱一个不值得的人了,行吗? 但是我知道你的耳根子这么软,肯定被他哄一哄就原谅他了。 不过没关系,这次有我在,我会保护你,让他再也伤害不到你的。 我站在雨中耐心地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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