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七秒记忆的金鱼(1) (第1/1页)

    哗啦啦啦啦。

    水滴沿着椅子的边缘落下，彷佛要和同伴会合似的，和地上的水汇集，融为一T。

    「啊，抱歉啦！」

    不带歉意的抱歉。

    我看向桌子上的考卷。

    数学、红sE的叉叉、十五分、因为水滴而变深的斑点数点。她们是对准我腰部以下的地方泼水的，我的制服裙Sh了、椅子Sh了，但考卷没Sh。

    我默数七秒。一、二、三、四、五、六、七。

    我是一只金鱼。

    抬起头，露出被她们认为「憨憨」的笑。「没关系，一下就乾了。」我说。

    我并没有被欺负，她们只是因为水桶太重拿不稳，不小心泼到我而已。

    「真的很抱歉啊。」我听到她们说，还有一串讪笑。我再度露出憨憨的笑。

    反正我是一只金鱼，七秒就忘了。

    「听说金鱼的记忆只有七秒。」

    这是某个nV同学，在幼稚园的时候附在我耳边，小声告诉我的秘密。

    当时的我因为背不起来ABC字母表，被老师抓到角落反省，一个人在被影子覆盖的地方罚跪，被黑暗笼罩着的我，谁也不会发现。

    我已经忘了来和我说这句话的nV同学是谁，她可能也不是想安慰我，只是刚好听到了这个生物知识，非得找个人分享不可。

    「你连ABC都背不起来，跟金鱼一样。」

    这句话成了我的救赎。

    我的学习能力并没有跟着年纪的成长而增加，总是在班上的後段班，拿最後一名不过是家常便饭。功课差、反应慢、行动也慢，我在班上成了被唾弃的那个。

    被撞歪的椅子、被乱画的课本封面、被刻坏的桌面、被踢破的置物柜。

    并没有所谓的主谋或是集团式的欺凌，大家只是在找不到出气筒的时候，偷偷拿我的东西出气罢了。反正谁也不会追究，一点不对劲也不会引发大事，每个人都偷偷做一点，大家就能变得很团结。

    「我是一只金鱼、我是一只金鱼、我是一只金鱼……」

    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我习惯对自己这麽说。

    我是一只金鱼。只要我这麽相信，那些不好的事情也会在七秒之後从我的脑袋消失。

    「一、二、三、四、五、六、七。」

    默数七秒成了我的护身符。在这之後什麽事都不复存在。

    ＊＊＊

    能免费看到舞蹈班的公演，让我打从心底觉得能上这间高中真是太好了。

    我是舞蹈班的疯狂粉丝，高一的表演还带着青涩，不够有看头；高三学姊们的表演虽然很厉害，但有种距离感。

    我所锺情的，是和我同年级的高二舞蹈班。从高一开始看她们的表演，有种看着她们成长的感觉，让我非常感动，经常看得热泪盈眶。

    我不懂舞蹈，但观赏过她们的表演，就知道这根本不重要。真正好的舞蹈是能够传递感情的，看着我涨满泪水的眼眶，就能知道这个道理。

    啊啊！跳得太好看了！

    我倾身向前，入迷的看着舞蹈班的王牌殷思岑转圈到舞台中央，她的舞姿和其他人有着压倒X的不同，明明都是跳一样的舞步，她就是能跳得特别好看，力道的使用非常恰到好处，同时展现了力与美。

    可以和她相b的，只有暂时换位到旁边，不一会儿又跳回到中间的谢怡甯。

    我摀着嘴巴，忍住尖叫，眼泪又流了下来。

    谢怡甯是这次公演的中心，也是我最喜欢的舞者。每次看她的表演，都让我觉得能活着真是太好了，带给我生存的勇气。我没有夸张，她对我而言就是这样的存在。

    谢怡甯是公主，炫丽夺目，有她的地方就有光，即便不站在中间，还是有让人只盯着她的本事。

    虽然整个舞蹈班我都很喜欢，也折服於殷思岑的舞蹈功力，但在谢怡甯面前，果然谁都暗了一阶。

    表演结束，舞蹈班的同学们在台上排成一排，牵着手弯腰鞠躬。现场爆出一阵热烈的掌声，我也使劲地拍手，直到掌心都红了。

    身为小粉丝，我和很多人一样准备了单支的花要送给谢怡甯。这是我省下今天的午餐钱买的。

    交给谢怡甯的时候，我害羞的不敢看她的脸，把花塞进她怀里之後便仓皇跑走了。

    我听见她在我背後喊：「谢谢你！」因为还有太多粉丝要献花给她，她走不开身。

    我喜孜孜地反覆咀嚼着她送我的三个字，感觉像是要飞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