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迷津 (第2/2页)

，他的心里猛然间就开始脆弱起来了。

    从起初对着殷杦倾诉，到今日因为眼前这女子而忆起jiejie，他觉得，自己好像在逐渐变得软弱。

    “无怪公子，是我应谢谢公子，唤醒了我仓皇思虑之下的赌气之意。”

    女子本是在见到那与己互许终生的书生懦弱逃走之时心生愤慨悲痛之意，这才一气之下选择要回曾经那个框住她自由的牢笼，若非一柄从天而降的寒光冷刃震醒了她，她此时岂非要……

    女子不敢想自己若是真的走回以前的路心里会是多么的悲哀，亦不敢想今日如果没有公子掷落的剑和那黑衣男子的出手自己会有多么凄惨的下场，她此时很庆幸，自己能够遇到眼前之人的出手相助。

    因而，她觉得怎么言谢都是应该的，女子褔身大礼相拜，声音真诚道：“小女子秋离，谢两位公子好意。”

    秋离是个很善于观察的女子，青楼的几年，带给她最有用的便是察言观色了，所以，她很轻易地就能明白眼前的白衣公子和靠窗的那位黑衣男子谁才是真正关键时刻拉了她一把的人。

    那柄剑的落下让她感受到了善意，而那个黑衣男子的行为虽有关于她，可其中的在意都是寄托于眼前这位白衣公子身上的。

    风月场上久了，她总是轻而易举地分辨出善意还是恶意，亦能将别人的情意分析个十之八九，她想，她确实遇到了一个心怀善意的人，但也同时遇到了一个心无善恶的人，有趣的是，这个人却是个甘心缚上枷锁的人。

    黑衣男子的区别对待太明显，没有哪个遇见他们的会看不出其中涌动着的某些情绪。

    白衣公子虽冷淡，但对于黑衣男子表现出来的占有欲并没有拒绝，而那黑衣男子，眼里完全就只有一人，其他的如自己，无一不是当做蝼蚁看待。

    不得不说这是一份令人羡慕的偏爱，对于刚刚经历了背叛抛弃的她而言。但显而易见的，别人的偏爱是值得的，而她自己的，却留下了满腹失望。

    想起方才的事情，秋离心里失落又愤恨，她的一腔情意，终究是所托非人了。

    “姑娘不必多礼，说来是我……”贺修一顿，余光掠过窗边靠着的黑色身影后，他继续说道：“与兄长唐突了，没问过姑娘的意愿便将姑娘带到此处，真是失礼！”

    贺修有些懊恼，他现在细细一想，只觉得自己和殷杦的冲动之行太不妥当。

    当然，除了他，其他的两位当事人并不这么认为，秋离很是感恩，她道：“公子客气，今日得公子相助是小女子之福，公子恩德，秋离铭感五内，惟愿结草衔环以作报答。”

    一番诚意十足的话说罢，秋离眼中带上了期冀，她看着贺修，然后，便看到了白衣公子眼里的疏离与拒绝。

    “姑娘言重，其实我们，并没有做什么。”贺修声音平淡，轻巧以我们婉拒了女子话中单对他一人所言的报答之请，然后，便再无言语。

    殷杦默默关注着贺修，贺修的话他自然也是听到了耳朵里，莫名的，他心里生出一股怨气。

    于是，他拿着剑走到贺修身边，一边颇为不爽地瞥了眼秋离，一边拉过贺修的手放在剑上并怨念道：“没有做什么？聿之，你既是这么不看重这柄剑，那以后，不如由我拿着，免得再丢了。”

    “还有这位，漂亮的，花魁姑娘，既已说了谢，那便可以离开了。

    “若是舍不得花魁的名头，便从正门出去，若是舍得，便去寻寻酒楼老板，要么求她收留你，要么请她送你出城。”

    殷杦故意停顿，故意说出花魁二字并加重语气，故意再让她进行选择，如此，便很容易地熄灭了紫衣女子眼中那将明将亮的光。

    看着女子带着死寂消沉之气的背影，殷杦很满意，当然，若是身边之人能没有一声且慢，相信他会更满意的。

    女子迈出门槛的脚收回，然后翩然转过了身体，静静地听着那几句来自白衣公子的善意提醒。

    只听那清澈声音慢悠悠说道：“秋离姑娘，郾城的花灯盛会虽美，但总有看腻的时候，外面的世界广阔，总会有不输此处的风物佳景，你不如出去走上一遭，也好过再受人驱策，无法脱身。”

    说完，室内安静下来，贺修坐在桌边慢慢品茶，他手中执着茶杯轻轻摇晃，目光落在杯中时，好像添了一丝柔意。

    殷杦有些嫉妒，嫉妒让他仇恨，而理智却让他的仇恨不敢声张。

    秋离略微思考了一下，便明白了贺修的突然出言是为何，她想，她不该再有所期盼了，对方与她，一面之交已是快慰平生了，其他遥不可及的希冀，当就此忘记。

    “谢公子好意，秋离必不忘今日公子指点迷津，相救己身之恩。”

    “秋离告辞，望公子珍重。”女子最后是笑着退出门外的，她盈盈一拜，端的是一个风姿无双。

    或许，未来世上又多了一个坚韧的灵魂，贺修与余光中搜集到的一抹笑意这样联想到。

    “聿之，不过一萍水相逢的风尘女子，你何必在意她的命运？”等女子的身影刚不见，殷杦就迫不及待的表达自己对对方的不满起来。

    “再说你若真想救苦救难，不如先救救我？”殷杦抓住贺修的手，意有所指地感叹道：“聿之你知道吗，我很久以前就为你走火入魔了！我的迷津不比他人少，你也指点指点我好吗？”

    殷杦请求着，却得不到回答，贺修不可能给他回答，因为此时此刻对方已经晕倒在了他的怀里。

    事实上，他已经没有勇气再去听一声拒绝了，他害怕那声拒绝让他曾经做出的本就不够坚定的承诺顷刻间瓦解崩塌，所以他只能选择暂时让对方昏睡。

    寂静的室内，隐隐见一只飞蛾晃动着翅膀掠过，殷杦静听片刻，忽闻一片马蹄声由远及近，他笑笑，却毫不慌张，抱起贺修离开之前甚至还好心情地留下了几句挑衅之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