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ter 17 (第1/2页)

    康里带着纳萨尼尔和赫尔曼回到房门前的时候，果然发现有一个人影正等在他们的房间前。

    为了节省电力，走廊仅仅亮着一两盏昏暗的橘色小灯。昏昏沉沉的光线洒落在那人脚边，让他大半个身子都隐没在黑暗中，只看得见他的后背倚着门框，脑袋低垂下去，正对着地板发呆。

    纳萨尼尔非常熟悉本杰明的模样，甚至不需要仔细辨认，便能根据身形判断出眼前那道人影属于那位与他同起同住了好几年的室友。

    “本杰明。”他远远地站住脚，拉住了赫尔曼，嗓音里蕴藏的冷意十足砭骨。

    听到了他的声音，那道黑色的人影动了动，似乎是往他这边看了好几眼。随后，那人踌躇了半天，这才终于往他这边走了几步。

    几步之后，本杰明现在的面孔暴露在了灯光下，让纳萨尼尔几乎呼吸一滞。

    纳萨尼尔知道这个年轻的Beta素来张扬，但现在的本杰明与他印象中的那个大男孩儿大相径庭，极具冲击感——男人极其明显地消瘦了，深陷的眼眶下有靛青的色素沉淀，参差不齐的胡茬爬满了他的脸颊。他嘴唇皲裂，皮肤惨白，眼睛里蓄满了啮齿动物般易受惊的紧张。而纳萨尼尔眼珠微动，便能发现他的右边手臂袖子里空荡荡的，显然截肢过。

    原本积攒的质询的话语通通卡在了喉咙里，纳萨尼尔张了张嘴，意识到自己面对着这样凄惨的老同学，怎么都发不出火来。他闭上眼睛，呼出一口浊气，语调软化下来：“我们进去聊吧。”

    本杰明按照斯诺警官的授意，给他送来了一些瑞贝卡和赫尔曼能够使用的衣物和一个婴儿床，甚至还有一罐未拆封的奶粉。纳萨尼尔拿起奶粉端详良久，有些捉摸不清斯诺的意图，干脆将那罐奶粉放到了一旁。

    他把赫尔曼哄进了卧室睡觉，把瑞贝卡安置在了新的婴儿床里。再从卧室里出来时，本杰明依然坐在沙发上，一面等他，一面垂着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机。

    纳萨尼尔没想到酒店中的电力居然还充裕到让每个人的手机都能正常工作，忍不住发出一声疑惑的气声，却见本杰明身子一僵。随后，纳萨尼尔只能依稀看见他猛地退出了某个视频界面，屏幕便被摁灭了。

    纳萨尼尔坐到了本杰明对面的沙发上，对他刚才的行为并不感到十分意外——过去本杰明经常在手机上看各种各样口味奇怪的黄片，他看到后往往也会随口问一句。

    尽管被背叛的感觉让他很不好受，但他也没有残忍到对眼前的本杰明不闻不问，所以他还是出声问了一句：“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本杰明把手机放回口袋里后才回答他，嗓音嘶哑艰涩，“抱歉，我只是……”

    他的尾音消失在喉咙深处，仿佛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纳萨尼尔等了等，发现怎么都等不到下文，只好先开口：

    “……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本杰明的眼眸闪了闪，低声说：“被丧尸咬了之后截肢了。我是在那次遇见了安妮之后被咬的……听着，我很抱歉，纳森……”

    纳萨尼尔蔚蓝色的眼睛凝视他，随着他的话继续问下去：“抱歉什么？”

    “……我不得不把你们的信息告诉他们，我非常抱歉，尤其是说出了你的性别。”本杰明深吸了一口气，仅剩的那一只手扶在膝盖上，仍然在下意识地打颤。

    纳萨尼尔看在眼里，大股复杂的情绪却积压上了心头，让胸腔一阵发闷。他犹豫再三，最终只是说：“没关系的，本杰明，你有你的原因，不是吗？告诉我吧，我会原谅你的。”

    本杰明的肩膀蓦然松懈似的塌下来，冲他感激地一笑，抹了抹脸颊，仿佛生怕有什么湿热的东西已经流了下来。

    “好吧，”本杰明喃喃地说，“按照这里的规矩，被丧尸咬过的人都会被处理掉——要么警官亲自动手，要么会被扔到酒店外面自身自灭，但只有Omega是例外。他们就算被咬了，只要截肢之后仍然有活下来的可能，都会被好好地保护起来。”

    “你知道他们对Omega很珍视，但你不是Omega，”纳萨尼尔说，“所以你得想别的办法来救自己。”

    “是的，所以，我告诉了警官你们的信息……前提是给我截肢，并且让我继续待在酒店里，”本杰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警官答应了。于是我跟他们说外面还有一个Omega需要被解救，而那个Omega的名字叫纳萨尼尔。”

    得到了这样的答复，纳萨尼尔叹了口气，感到发自内心的疲惫。他觉得自己应该感到愤怒，这理所当然。但那份强烈的情绪被本杰明话语中的酸涩一点点按压了下去，如同沉入水中的哑火的炸弹，只在胃部惹起一阵无缘由的翻腾。

    他揉揉自己的额角，又听见本杰明问他：“纳森，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警官让我去医务室工作，但我不认为汉普森酒店是个适合我的地方，”一提到这个，纳萨尼尔又头疼起来了，“可我还得靠他们帮我找到安妮——”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脑中突然蹦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但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能够拿到充足的补给，我是不是可以一个人去救她？”

    本杰明看他的眼神中充满的怜悯：“不要想了，你逃不出去的。我们暂且不论你能不能一路活着找到安妮，”说着，他用手指在空中比划了一下，“你瞧，唯一的大门有重兵把守。前往地下的电梯井被堵死，谁都不知道地下现在是一副什么状况。而且，据我所知，所有的消防通道都被上了锁。它们的钥匙都在警官手上，你不可能拿到手的。”

    纳萨尼尔眉头微微地皱起来。他下意识地将手指插入发间，黑色鬈发随着他的动作软软地垂落下来，随后，他哑着嗓子说：“那我该怎么办？我必须找回安妮，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人生的终点绝不能停在这里。”

    “已经是世界末日了，纳森，”本杰明言语轻缓，“你要认清现实，这里不是象牙塔，也不是你熟悉的那个世界。原本的一切都离你而去了，纳森，你该试着适应这个新的环境。”

    听了他的话，纳萨尼尔的目光冷静下来，缓缓地摇了摇头：“不，本杰明，你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