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L敦生活 (第2/2页)

调，冬天电暖气，一堆电脑手机平板，还不够你玩？我们小的时候，哪里有这些？现在的人就是这样，舒舒服服的，反而这个抑郁那个焦虑，也不知道你们到底哪里不高兴。”

    然而陆滟却总是感觉情绪一片灰暗，心里好像长满蜘蛛网，落满了灰尘，有时候她自己也想，可能自己的人际交往太少，陆滟算是个“宅女”，工作之余不很喜欢出去的，就在家里看片子，或者是读书，倒是会来仙黎锻炼身体，不过一周也不过是一两次，就这样难得的放风时间，她还不愿意出来，总觉得好像是“占用了宝贵的时间”，这样一种生活状态，起初还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到了现在，越来越感到有一点窒息。

    尤其是前两天，陆滟看莫泊桑的集，里面有一篇叫做《散步》，看到里面的勒拉，莫名地感觉很像自己，勒拉是小职员，也是过着循规蹈矩的生活，每天都仿佛只是前一天的重复，生命之中没有什么惊险，却也少有期待；两个人的收入水平也相似，勒拉相对贫困，以至于没有结婚，自己则是处于一个相当平庸的状态，算不上穷，吃不饱饿不死，如果纯粹从经济条件衡量，自己或许还算可以的，家在魔都有房，虽然是三十几年的老房，但这也已经相当不错，省了房租，每个月的收入就只是维持食品水电之类的开销，其实还挺滋润，但是心情满是雾霾，特别的空虚。

    大家都鼓励陆滟多与人交往，金旦元脱口而出：“出来逛街吧，看那些商场橱窗，心情特别好。”

    不过口渴记得买矿泉水，尽量少喝碳酸饮料，想当年金旦元逛街，夏季时必然的伴侣是碳酸饮料，可乐之类，去快餐店吃了午饭，顺便拿一大杯可乐出来，下午继续逛，感觉到无比的快乐。

    然而当她学了营养学，书里面说消化道平滑肌对温度、化学刺激和机械性刺激很敏感，温度和化学刺激都好理解，而机械性刺激就是指胀气，所以要尽量减少产气食物的摄入，产气食物其实日常经验里也有涉及，就是豆类，还有萝卜，只可惜这些都是金旦元喜欢吃的，营养也很丰富，因此她读过了那一节课本，便手托着腮想着，自己要怎么样减少胀气对消化道的影响？想来想去，就只好放弃碳酸饮料了，虽然有些不舍，但为了肠胃健康，还是减少饮用。

    听金旦元讲起逛街的感受，眉飞色舞，神采飞扬：“我就没有遇到过一个爱逛街的人会抑郁！”

    其她人不由得笑了起来。

    当金旦元的发表告一段落，一个一直在旁边静静听着的中年男人转头对陆滟说：“还是要珍惜自己的工作，现在觉得工作很无聊，但是失去了就知道是特别宝贵的，那可比什么都重要。”

    然后这个男人就讲起他自己的经历，公司中层管理人员，前不久因为组织调整，给“精简”了，其实就是裁员，已经在家里待了几个月，每天看到妻子出去上班，就感觉特别焦虑。

    其实他家里倒是不缺钱，他从前收入不错，妻子是金融分析师，薪水也蛮高，如今即使只有妻子一个人赚钱，也可以维持家里的开支，并不显得拮据，家庭账户也颇有积蓄，所以让他焦虑的，并不是财务紧张的问题，而是他感到心里特别的空，就好像整个人都从高处掉下来一样，就在那空中飘啊，飘啊，周围都是虚空，他的心也空荡荡，只觉得莫名地那么发慌。

    倘若从人的生存来讲，自己其实是没有太大的生存压力的，房子贷款已经还完，吃饭也不成问题，可是他就是觉得特别焦虑，假如参考马斯洛的需求层次理论，自己是在生存需求之外，有更高的精神需要，自己需要在社会上有一个位置，要与她人有关系上的链接，而不是整天只是无所事事地待在家里，倒是可以料理家务，但是那远远不够。

    因此他就特别的烦躁焦虑，到处找工作，简直有一种不顾一切的劲头，眼下只要有哪一家公司肯接纳自己，不管是什么职位，自己可以就立刻上岗，一切都不计较，只要有个工作就好，那代表自己又重新回到社会之中。

    金旦元听完他的倾诉，感觉是：有点鸡同鸭讲啊，并不是同样的问题，不过由此倒是可以引出“年龄焦虑”的话题，就好像现在的模特，越来越低龄化，原来在模特界，二十几岁还是比较不错的年龄，然而现在，十几岁出道才叫不算晚，看看模特这一行，有一种nongnong的年龄恐慌，仿佛过了二十岁，就已经是中年了一样，三十岁更加已经步入老年，难以想象可以继续给人拍照，每个人都在拼命赶着，“早一点，再早一点，迟了就来不及了”，一种急促匆忙的感觉，好像有什么在后面追着。

    听金旦元讲起模特行业，那个男人点了点头：“到处都是这样，模特这个工作是表现得比较极端的，但别的行业也是如此，现在的招聘，一眼望去就是‘三十五岁以下’，年纪就是一切，学历经验都不重要，从前还讲‘四零五零就业困难’，现在哪里等得到四十岁呢？三十几岁已经很危险了。所以趁年轻给自己多留几条路是好的，我当初就是太过相信自己，也太相信公司，以至于现在一脚踩空，像我如今的年纪，四十几岁，距离退休还有十几年，高不成低不就，要重新开始真的太难了。”

    以至于连超市的仓管员防损员，自己都有冲动要去尝试，简直是迫不及待，心中有强烈的焦虑，仿佛困兽一样，虽然不需要面对生存方面的危机，但是自己就好像给关在一个无形的监狱里，特别想要冲破这种处境。

    这时闻笛因为还有事，便先离开了，随着她的离去，其她人也纷纷散去，金旦元出了瑜伽室，看到那个男人去了健身区，正在那里练习臂力，他咬紧牙关，拧起眉毛，看起来特别的用力，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是让金旦元感觉有一种“声嘶力竭”的感觉，仿佛是无声的喊叫，简直太压抑了。

    这一天的晚上，金旦元坐在湖边，钓竿静静地架在一边，在那里钓鱼。

    这一片湖与青海湖有莫名的相似之处，也可能湖本来就都是这个样子的吧，一大片水面，周围有一些山，还有草地，空间的这一个湖与青海湖最大的共同点，大概就是湖水都很清澈，只是青海湖不可以钓鱼，让人很觉得有些遗憾，但是这个遗憾在空间的湖边是不存在的，在这里，自己可以随意地钓鱼。

    蓝光的钓鱼灯在旁边亮着，金旦元望着落在湖面上的点点星光，想着今天在会所的闲谈，简直就好像是《伦敦生活》一样，看起来都光鲜亮丽，很是美好，哪知各有各的烦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