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要不回来的一百万 (第1/1页)

    「哀悼会结束了，大家都走了。」罗华说。

    宋善仁闭上眼睛，不理会她。

    「我送你回家。」罗华拉起他的臂膀，往自己肩上扛。也幸亏她天生力量大，才扛得动这麽壮硕的成年男子。

    他身上的酒气扑鼻而来，她忍不住皱起眉头。

    她咬了一下嘴唇。站在他的角度，罗华，他才刚失去挚友。

    她把他塞进後座里，开车上山，一路上打呼声没有停过。天空降下了毛毛细雨，让路况更加Sh滑。

    好不容易抵达别墅。罗华停好车，把宋善仁搭在肩上，走向大门。虽然现在是夏天，但山上的夜风依然寒冷，夹杂着雨水沁入皮肤。

    宋善仁半睡半醒按了密码，还按错了两次，差点就要引起警报。

    他们穿过漆黑的客厅，火炉里还残留一点余温。罗华依照宋善仁指示，把他带到房间里，然後甩到床上。

    宋善仁倒在棉被堆里，看起来酒醒了几分。

    罗华走向厨房。这里的东西凌乱，厨具随意摆放，冰箱里充斥着看似过期的食物。她找到了水杯，倒了一杯白开水，走进房间。

    「喝吧，喝了会好一些。」罗华说。

    宋善仁半坐在床头，接过水杯，喝了一口，盯着她瞧。

    「怎麽？」罗华说。

    「送我回家，帮我倒水。这超过警察的工作了吧？」宋善仁说。

    「谁说我在工作？」罗华说。

    宋善仁笑了一下，说：「我以为你从来没下班。」

    「这是道歉，为了晚上的事。」罗华说。

    「所以，这是站在一个朋友的立场？」宋善仁说。

    「对，」罗华僵y的说：「是朋友。」

    宋善仁喝光了水，转头望着窗外，点点雨滴打在玻璃上。沉默蔓延在两人之间。

    「你知道，我多麽希望这是真的。」宋善仁说。

    「什麽？」罗华说。

    「朋友。」宋善仁说：「我还真的希望能有这麽一个朋友，真的关心我，会在我喝醉时送我回家。」

    罗华歪着头，说：「你们一群朋友，不是很要好吗？」

    「要好？你今天也看到了，其实根本没有人在乎我。说起来真可笑，大家在意的，只有我的钱。在我身边，能分到多少好处，那样而已。」

    罗华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麽。他说的对象虽然不是她，但是，她的初心何尝不是利用？她别过头，也跟着凝视着窗外。

    「我爸爸很有钱，和我mama离婚以後，养了好几个nV人。他跟我说过，他很清楚，那些nV人都是为了钱，才会对他投怀送抱。可是，他觉得这样更好。」宋善仁说。

    「更好？」罗华说。

    「他说，他曾经用心去经营Ai情，却换来痛苦和心碎。如今他懂了，就算是用钱换来的Ai情，还是Ai情，而且更简单易懂，有付出就有获得。不用hUaxIN思，去Ga0懂别人的心，就算他们在意的是钱，可是，他多的是钱。」

    「所以，你才会对朋友这麽大方？因为，用钱换来的友情，还是友情，而且更简单易懂，有付出就有获得？」罗华说。

    「对，我曾经这麽想过，一直到我发现，根本没人在乎我。聚餐时，没有人会问我的意见，只有在付钱的时候，大家才会对我说好话。没人在乎我要什麽，只在乎我会给什麽。我喝醉了，从来没人会送我回家。」宋善仁说：「你是第一个送我回家的人，所以，我多麽希望这是真的。」

    罗华吞了一口口水，只觉得口乾舌燥。关於陈明哲的问题，就这麽梗在喉咙，说不出口。

    「你不用不好意思。过了这麽多年，我很了解，当一个人想利用我时，会是什麽表情。」宋善仁说。

    罗华低下头，愧疚感脱口而出，说：「对不起。」

    宋善仁用力上抬嘴角，挤出一个笑容，说：「没关系，真的，我习惯了。」

    「我很抱歉——」

    「他勒索我。」宋善仁突然说。

    「谁？陈明哲？」罗华说。

    「我不知道那算不算勒索。总之，他从一开始借点小钱，到後来狮子大开口。如果我拒绝他，他会非常生气，说要跟我绝交。我会失去所有的朋友，回到被霸凌的日子。」

    「如果他是你朋友，别人就不敢霸凌你，是吗？」罗华说。

    「他的确是替我挡了不少找碴的人。可是，随着他欠的钱越来越多，我也开始不安。一直到那一天，他开口要一百万……」

    罗华点点头，知道他就要说到重点。

    「那不是一笔说借就借的小数目。我很犹豫，想了一个礼拜还没答应他，所以，他才提议写下借据，用他最心Ai的车子做抵押。」

    「但是，还钱期限过了，对吧？」罗华说。

    「过了，还过了很久，他好像就失忆了，再也没有提起那笔钱。我曾经想问他，他却塞了一支用过的手机给我，说是先还我一部分。」宋善仁冷笑一声，说：「那支手机值多少钱？说不定连五千都不到。」

    「你没想过，循法律途径要回来吗？」罗华说。

    「那张借据写法太随便，我查过了，是没有法律效益的。要回来的机会渺茫。而且，那就代表我要和他翻脸了。」

    罗华观察着他的表情，想分辨出是愤怒或是无助。要不回来的一百万，确实足以构成杀人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