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哀悼会 (第1/1页)

    为了参加晚上的哀悼会，罗华提早下班，回家帮罗芙准备晚餐。

    把义大利面端上桌之後，她向罗芙道别，并在离开前再三保证，已经把门窗锁紧了。

    「mama，你要早点回来。」罗芙说。

    罗华亲了一下她的额头，说：「我会的。」

    她开了二十分钟的路程，来到烛风广场。广场中心架着陈明哲的黑白相框，相片中的他咧嘴大笑，似乎再也没有什麽烦恼。

    白sE蜡烛围着照片摆放，零零散散的小烛光，点亮了整片广场。相框左右摆满献上的花束和礼物，一把吉他横躺在柱子边，几片音乐专辑散落，看起来是他生前最Ai的歌手。

    角落的餐桌上，放置着十几个高脚玻璃杯。桌脚旁有个掀开的大冰桶，里头cHa满各式各样的酒瓶，至少有二十几支。

    人群中传来低沉的交谈声，有几个人默默擦拭眼泪，但更多的人忙着和朋友打招呼。

    罗华套上黑sE外套的兜帽，把自己隐没在角落里。她叹了一口气，与其说是哀悼会，不如说是社交场合，多少人出席只为了证明自己的同情心。

    以陈明哲的为人处世，只怕没有多少人真心喜欢过他。然而，当人们踏进这广场，却换上一副哀伤的嘴脸，诉说着被害者生前有多麽善良，以及这条生命的逝去是人类多麽巨大的损失。

    罗华低下头，目光却没离开过穿梭在人群里的那道身影。

    谢佳蓉的双目红肿，频频拭泪，却没忘记穿上十公分高的高跟鞋。

    她曾在罗华问话时说过，她和被害者不熟。事实上，那是个谎言。她和被害者不仅过从甚密，甚至是私下偷情。

    而如今这份不能公开的感情，已随着被害者的逝世埋葬。

    罗华又走了几步，视线扫S四周，注意在场的每一个人。在哪个角落，是否有张伪装的面具，正欣赏着自己的成果？

    她瞧见一个较矮的身影。杨南丞身穿休闲服，手上拿着蜡烛，背靠在柱子上。他对上她的视线，眨了一下右眼。

    突然间，一只手搭上她的肩膀。「警察？」

    罗华转过头。宋善仁站在她身後，浑身酒味，手上拿着红酒杯，说：「我以为我认错了。你怎麽会来？」

    「你记得我？」罗华说。

    「当然，是美nV我都记得。」宋善仁说。他递过左手的酒杯，说：「要吗？」

    「不了，我开车。」罗华说。

    「不用担心，我可以送你回去。」宋善仁说。

    罗华瞥了他一眼，说：「不，你不行。」

    「被发现了。」宋善仁笑了起来，啜一口酒，说：「那你送我回去。」

    「回警局吗？」罗华说：「这倒可以。」

    「哎呀，差点被你外表骗了，忘记你是严守岗位的警察。」宋善仁吐吐舌头，说：「警察是不会下班的，对吧？」

    「抱歉，职业病。」罗华指着那个冰桶，说：「这是你准备的？」

    「是啊，红酒、白酒、威士忌想要什麽都有，锁在别墅的酒窖里几十年了。阿明Ai喝酒，这是我最後一件可以帮他做的事了。」宋善仁说。

    罗华眼神瞥向远方，假装漫不经心，说：「那麽，他积欠你的钱，你打算怎麽做？」

    宋善仁耸耸肩，说：「还能怎样？他都走了，当作我慈善捐款吧。」

    「那台车呢？」

    「车？」

    「T牌电动车，不是刚好可以抵押吗？」罗华说。

    宋善仁沈默了几秒，说：「盈如姐是有承诺我，等警方归还车子之後，会把车给我，当作对我的补偿。」

    「不无小补，对吧？」罗华说：「若是阿明可能会一直欠着，不知道什麽时候才会还你。」

    宋善仁皱起眉头，後退一步，说：「这是在套话吗？」

    罗华眨眨眼，没有回答。

    「你觉得我会为了那麽一点钱，杀了阿明？」宋善仁提高音量，引来近处人群投以好奇的眼神。

    「我觉得，世界上没有人会真的不在乎钱，尤其是金额庞大的时候。」罗华说。

    「那是你觉得。」宋善仁一口灌下整杯酒，说：「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人。」说完转身离开。

    罗华望着他的背影，出神了半晌。

    「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人。」当年那句话彷佛回荡在耳边，她还记得那张坚决而愤怒的脸庞，随着甩上的门离开了，再也没有回来过。

    她摇摇头，把痛苦的回忆甩出脑海。那又怎麽样呢？一个人的她还是过得很好，至少，她还有罗芙。

    陈盈如坐在广场旁边的行人椅上，cH0U着菸，遥遥凝视着陈明哲的遗照。她没有加入人群，没有表情，已经不知道在那里坐了多久。

    罗华走向她，在她身旁坐下，说：「你还好吗？」

    陈盈如没有转头，依旧盯着前方，说：「总是会好的。」

    「你们家……都还好吗？」罗华说。

    「好一点，至少他们愿意吃东西了。」

    罗华咬着嘴唇，努力想编出一套不像在套话的说词。她可不想又得罪另一个人。

    陈盈如捻熄烟蒂，反而先开口说：「警察，你有话要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