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该道别了 (第1/2页)

    余故不知道自己是几岁进入的训练营，不知道自己的家庭、亲人、身份，他甚至没有名字，只有一个序号十二。关于童年的回忆，是走马灯一般的灰色默剧，是日复一日的宣誓、学习、训练，是复诵过成千上万遍的“一切为了西钟”。只有那一周，是每一个午夜捆绑住他的粘稠猩红的触手，每每梦到都要一身冷汗地惊醒，再在深夜里一边又一遍消毒，将家里重新打扫“整洁”。

    十三是他12岁前在训练营最好的兄弟，说“最好”也不算，因为他们被耳提面命所有人都是西钟的刺刀，而武器是不能有感情的，他们是国家手中的工具，磨炼刀刃只为等待出鞘的时刻。所以他们只是一起训练、一起学习，夜晚回了宿舍可以沉默着互相清理伤口的关系。十三的样子他已经很模糊了，头发很短，人好像有点黑，话很少，可是给他上药时却很轻。

    他以为他们可以一直这样相伴着长大，成长为西钟最好的刀。直到他12岁那年的年终考核......他们被要求同组比拼，而十三恰好败了。他的脑子好使，十三的身手更好，他大部分时间都是打不过十三的，但比拼综合成绩时，两人互有胜负。每年的年终考核，败者都要接受严厉的惩罚......

    “杀死你们眼前的失败者，废物没有资格为国家效力。”教官的声音从记忆深处传来，他看见自己手中握着的刀，和被按在他面前，浑身是血的十三。

    不、不行，我做不到。十三只是这一次失败了，为什么要让自己杀死他。12岁的十二握刀的手颤抖，一向认真执行命令的他第一次反抗，“我可以去杀别人，我可以杀人的，求求您，教官，饶了他这次。他会有用的......”扔下刀子，他跪在地上哀求教官，其他组的胜者也沉默着跪了下来。

    教官被激怒了，他无法容忍训练了3年的成果竟是让他们有胆子违抗命令。“时刻记住，武器不能有感情！你们要成为西钟最锋利的刀子，是刀子就要见血的，今天这堂课，要教你们的就是，如何处理垃圾。不动手的，死的就是你们。给我杀！”

    呲——此起彼伏，是一把把匕首刺穿rou体的声音，他迟迟下不了手。十三垂顿的头颅艰难扬起，努力冲他扯了扯嘴角，眼皮缓缓眨动，然后闭上了眼。来吧。

    他不知道一切是怎么发生的，身后似乎有一双大手挟持着他递出刀子，狂风骤雨一样，在十三身上连捅二十多刀。

    很多血，混着地上的沙尘在流，十三死了。

    第一次杀人，十二在他十二岁那年成功杀死了自己的同伴。而他也为自己的反抗付出了代价，他被关进了全封闭的惩戒室，煞白的灯光24小时开着，陪着他的是十三鲜血淋漓的身体。

    第一天，十三冷了，他变得冷峻、僵硬，他用自己的衣服擦干净了十三身上的血。

    第二天，十三的身下泛起一片红晕，像盛开的樱花，可现在明明是盛夏，不该有樱花才对。

    第三天，十三又变得又柔软了，他的脸色不太好，好像缺血泛起了一点青色。

    第四天，十三长胖了，他开始“上吐下泻”，脏污从他的口腔和肛门喷泄，臭气混着粪水流淌在地上，他好脏、好丑。

    第五天，十三死了！他的尸体上泛起黑泡，孵化了的昆虫不停啃食着。

    第六天，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去吃他啊，他的尸体不够你们吃吗！

    第七天，什么时候让我出去！让我出去，让我出去！我会听话的，我一定会完成任务！你为什么要死，你就不能赢过我吗，你赢了那么多次，为什么偏偏这次失败了。你好恶心，我想吐。你是个垃圾，垃圾，垃圾不要污染环境！

    第八天，终于见到了阳光，空气好清新，活着真好。他记住了，他是西钟的武器，他有用，他不会变成垃圾的。不会。

    －－－－－－－－－－－－－－－－－－－－－－－－－－－－－－－－－－－－－

    周延嘉扯着锁链将余故拽向井盖，余故的头被迫悬在开启的化粪池上，下面是热气翻滚的脏污、是肥料、是垃圾。他死死闭着眼，却没法关上自己的鼻腔、耳朵。

    周延嘉的声音隔着防毒面罩有种非人的失真感，“西钟派你来，只为了跨境矿脉开发的情报。你成功了，西钟能够咬走一口矿脉，可你失败了，你就只能变成这下边的一滩垃圾。”

    余故的已经吐到浑浑噩噩，可周延嘉平和的嗓音好像冷箭一样锋利地劈开大脑，“你当然可以选择闭嘴，我会让人把你吊在这里，每天下降一点，好让你看清楚，南明是怎么处理垃圾的。一开始可能会有点臭，不过没关系，差不多第三天吧，化粪池产生的气体就该把你的呼吸道烧坏了，到时候就闻不到这些难闻的气味了。

    你耐热吗，你可能会感觉越来越热，但也没关系，等你真的靠近下面那些垃圾，你的皮肤感受器也该被烧坏了，嗯，rou可能会被蒸熟，从脚开始，一点点脱落下去。然后你的身体就会完全被埋进去，但还能保留一段时间的神志，足够看着自己怎么成为南明公府的肥料。”

    “垃圾再循环，多完美......”

    “闭嘴！闭嘴！”余故挣扎着，“别说了，求你别说了，给我一个痛快吧。看在我们......”

    “我也不想这么对你啊小鱼，”周延嘉蹲下身扯过余故的头，透过防毒面罩，英俊眉眼依旧是余故最爱的样子，可现在却只让他感到冰冷，“我放过你，谁来放过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