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第1/1页)

    李总管回到绮兰馆，瘫倒在椅子上，再收一收惊。他的後身儿Sh透了，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就听得小太监来报说菱儿姑娘来了。他又立刻正襟危坐，叫人进来。

    菱儿是自己主动来的。

    她进了屋，扑通一下儿跪倒在地，痛哭流涕地求饶说：「奴婢该Si，奴婢该Si。」

    「你这是g什麽，年纪也不小了，还哭鼻子，我有说要怪罪你了嘛。」李总管学着太后说给他的话，语气和神态都没变。

    菱儿哽咽道：「奴婢是想先请示李总管的，谁知老佛爷竟要亲自来听。」

    「行啦，你先起来吧。」李总管也腻味别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菱儿一边儿抹着脸儿，一边儿站了起来。

    「老佛爷开恩，咱能保住一条小命儿就算万幸啦。」李总管这话是说给菱儿听的，也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菱儿应道：「是，多谢老佛爷开恩。」

    「你说如意怎麽会瞒了这麽大的事儿啊。」李总管嘴里嘟囔着，可见他实在是没想到，也实在是想不通。

    菱儿忙说：「那洋鬼子最善花言巧语，最懂讨好取悦，如意公公定是被他迷了心窍儿。」

    「他们知不知道你拿了东西？」李总管突然盯着她问。

    菱儿摇了摇头：「应该不知。」

    「那好，待会儿你回去，就当什麽事儿都没有发生过。」李总管说。

    他还没交代完，就听得小太监又来报说如意公公来了。

    「你先进去，不要出声儿。」李总管催促着菱儿。

    菱儿赶紧躲到里间儿去。

    如意是被李总管叫来的。

    他进了屋，却还不知道事情败露了。

    「跪下。」李总管说。

    如意虽然疑惑不已，但是李总管要他跪，他也只得跪。

    「把手伸出来。」李总管又说。

    如意没有反抗，两只手一齐奉上。

    李总管拿起桌儿上的竹板儿，「啪」的一下儿打了下来。

    如意忍着疼痛，沈默不语，他知道自己肯定做错了什麽，却还不知道错得有多严重。

    「知道为什麽打你嘛？」李总管问。

    如意回答：「奴才不知。」

    「我问你，你是不是瞒了什麽事儿？」李总管质问道。

    如意吞吞吐吐地回答：「奴才不敢。」

    「啪」的一声儿，竹板儿又打了下来。

    「还说不敢，连老佛爷都知道啦！」李总管怒道。

    如意的手疼得发抖，但是他并没有躲。

    「珍主子是不是交给你一样儿东西？」李总管在套如意的话。

    如意用极小的声音说：「是。」

    他现在才明白事情败露了，但是他还不清楚事情是怎麽败露的。他以为他和珍嫔Ga0的小动作被眼尖的嬷嬷们逮到了，他始终没有往菱儿身上想。

    「东西你放哪儿啦？」李总管继续套着他的话。

    如意用极低的声音说：「奴才，奴才搁到洋大人那儿了。」

    「啪」的一声儿，竹板儿再一次打了下来。

    「如意公公真是出息啦，敢跟洋鬼子沆瀣一气啦。」李总管说。

    如意的手心儿泛了红。

    「这麽大的事儿你也敢瞒，你不要命啦，要不是老佛爷看在我尽心伺候的份儿上，今儿个没人保得了你。」李总管拍着自己的x脯儿说。

    「在g0ng里当差这些年，伴君如伴虎，没有一天不担惊受怕的，好不容易熬到现在这日子，差点儿全被你毁了。想当初，村儿里遭灾，家家儿揭不开锅，你娘说Si活是养不起了，这才把你托付给了我，你凭良心说，这些年我待你如何？」李总管满脸愁容，不像是在训斥，倒像是在诉苦。

    如意喊道：「李总管对奴才恩重如山。」

    「什麽李总管！我是你叔儿！」李总管B0然大怒。

    竹板儿第四次打了下来，如意的手心儿晕出两条血印子。

    「我对你恩重如山，你就这样报答我嘛！」李总管火气正盛。

    如意激动地说：「叔儿，侄儿知错了。」

    「你说，你错哪儿啦？」李总管r0u着脑袋，喘着粗气。

    如意禁不住黯然神伤：「侄儿错在，动了真心。」

    若是如意说自己被骗了被利用了，李总管可能就心软了，偏偏这一句「动了真心」令他更加气恼，他还得打，得把如意打醒，这世间动什麽不好，非要动真心。

    「啪，啪，啪，」连着三下儿，一下儿b一下儿重，打到最後一下儿，半块儿竹板儿绷断了，弹出去老远。

    如意疼得实在受不住了，他把手缩回来，弓着身子趴在地上，但是他咬着牙，始终没有叫唤。

    李总管红了眼眶儿。人心是r0U长的，旁的看了都觉得难受，更别说自家亲戚。他是迫不得已的，他相信如意也能理解他的苦衷，与其等着太后来责罚，还不如自己先动手儿。他得打得狠一点儿，然後让如意带着伤去求太后，还得教如意把这一切推到我的头上。

    「万一如意不听劝怎麽办，他要是把错儿揽到自己身上就全完啦。这事儿可保不齐，毕竟情到深处无怨尤嘛，这可如何是好呢，」李总管想来想去，心生一计，「情到深处无怨尤不假，可是情到深处无怨尤的下一句是什麽来着，深情总被薄情负嘛。」

    「铛」的一声儿，一个木牌子扔在地上。

    「东西我让菱儿送过来，你不要再去碰。今儿晚上，你拿我的腰牌出g0ng，告诉那洋鬼子，速离京城。」李总管冷冷地说。

    如意以为李总管这是在救人於水火，他喊了一声儿：「叔儿！」

    「下去吧。」李总管闭着眼，皱着眉，他并不想听任何感恩之辞。

    如意磕了头，捡起腰牌，起身离去。

    「菱儿。」李总管叫道。

    菱儿走出来，看到李总管从桌角儿的暗格儿里掏出一个桑皮纸包儿，摆在明面儿上。

    「知道该怎麽做嘛？」李总管问她。

    菱儿乾脆地回答：「知道。」

    「咱得让如意断了念想儿。」李总管这话是说给菱儿听的，也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菱儿默默地点了点头。

    「晚上我会派人过去，你要接应好。」李总管嘱咐她。

    菱儿应道：「是。」

    「要是办砸了，可小心你的脑袋！」李总管突然提起了嗓子。

    菱儿忙说：「奴婢不敢。」

    「下去吧。」李总管有气无力地把人打发掉。

    如意走了，菱儿也走了，屋里就剩他自己了。他又卸下拘束，瘫倒在椅子上，两眼放空，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

    「如意，别怪叔儿无情，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啊。」他在心里念叨着。

    他本想着回来换衣服的，刚刚没顾得上，现下又不要紧了，因为身子和衣服都晾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