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报德（8）昨天晚上没打疼你是吧。 (第1/2页)

    萧定权被震撼了。

    呆愣片刻，确认自己的耳朵没有出问题，萧定权凝视着对面的人，对这突如其来的转折消化了好一会儿。

    ……为什么？

    张霖现在承认了能得到什么好处吗，吃饱了撑得慌？撒谎撒到一半要翻供，翻供可是会被退学的！

    更何况，如果萧定权起诉他，就不是退学能收场的事情了。

    萧定权震惊的眼神从秘书长默默记录着的笔头上看过去，看见卢世瑜没有表情的侧脸。

    张霖g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在学校图书馆的打印系统里，偶然发现了萧定权同学遗留的文件。”

    “发现正好和我的……研究内容相符。就……”

    顿了片刻，极为艰难地说下去。

    “……抄袭他的内容，写了一篇文章。”

    萧定权迎来二度震惊。

    以上，张霖说的每一句话，除了他确实抄袭了萧定权以外，没有一个字是真的。

    萧定权根本没有在学校图书馆的打印系统里印过自己的论文。连他自己都没有拿到过纸质版，张霖从哪捡到的文件啊？！

    太扯蛋了。

    萧定权皱起了眉头。这个人前几天在听证会上，把打印好的证明材料气宇轩昂地交到领导们手里的时候，心思多缜密，逻辑多顺畅啊，怎么说得出这么没脑子的谎话来。

    但思索片刻后，萧定权很快理解了其中含义。

    张霖要一个人把剽窃的事情担下来。如果他供出背后主使人是张以诚，以权谋私，侵犯科研知识产权，张以诚面临的处分至少是先开除党籍，再开除校职。

    如果萧定权要追究的话，说不定能把张以诚送进去坐牢。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张霖要挺身出来担责？卢世瑜到底做了什么，短短四天时间，把局势直接掉了个头，竟然能让抄袭的人主动站出来承认？

    萧定权想着所有这些事，心里隐隐的不安逐渐被放大。他终于意识到，也许这几天“禁闭”不只是因为他的怀疑惹老师生气了，还有一部分原因是。

    卢世瑜做了什么冒险的事，不愿意让他参与其中。

    ……甚至“禁闭”可能都是个借口，“你别给我添乱”是唯一的真话。

    “萧定权同学。张霖说的是实话吗？”

    教务处长的声音打断了萧定权的思绪。他回过神，在场的几人正看向他。

    他偏过头去，和卢世瑜对视了一眼。

    只一眼，便转回来，平静地应道。

    “是。”

    之后他们又提了很多问题，都不再是问他。

    萧定权坐在秘书长的下首，头一次有了审讯别人的感觉。他不用说话，只需要欣赏张霖灰暗的脸sE，听他用g哑的嗓音陈述自己是怎么伪造了从开题报告以来的每一个阶段X成果，那些被他写在论文里的画作，有那么几幅，他甚至看也没看过一眼。

    连这，都承认了。

    萧定权几日以来受到的痛苦折磨，就这么轻飘飘地被吹散了。

    秘书长的笔尖一直没有停下。这份“呈堂证供”交出去，论文剽窃事件彻底翻案。当初一口咬定别人抄袭的人现在成了抄袭方，如果Q大和A刊不在乎舆论发酵的话，送上新闻，也必定是个爆款。

    可他并不觉得快乐。

    从被审讯的人成为了审讯者，复仇的快感肯定是有的，但困惑和担忧终究占了上风。

    张霖绝望的陈述声从萧定权耳边渐渐远去了，他满脑子只剩下一件事。

    卢世瑜。

    “你到底g了什么？”

    萧定权问道。很急切，甚至没来得及注意自己的语气。

    他们正在空无一人的教师休息室里，萧定权跟着卢世瑜进来，随手便扣上了门。

    门关得有些重，就像萧定权的语气一样。像一句质问。

    卢世瑜正松着领带喘口气，连日来的辛劳使他疲惫不堪，今天终于见到了他想要的成效，好不容易松口气，没想到小朋友张口就是这句话。

    卢世瑜的动作顿住了，看向他，慢慢蹙起了眉头。

    短暂的寂静，萧定权如梦初醒似的发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背靠在门上，一瞬间觉得脚下的地板有些空落，随时会掉下去。

    他还能坚持跟卢世瑜对视着，只是因为逞强，并不是真的有理。

    卢世瑜看了他好一会儿，把他y撑着站在原地的倔强都要看崩溃了，才垂下眼眸，淡淡地说了一句。

    “昨天晚上没打疼你是吧。”

    萧定权小朋友差点就回答了一句“不是”。

    不是。他不动声sE地碰了碰身后的肿痕。真的还挺疼的，而且到现在都还疼。

    他在心里瑟缩了片刻。总不至于因为这句脱口而出的质问，卢世瑜就要把他摁在休息室里再cH0U一顿吧……别啊，老师，你讲点道理……

    其实卢世瑜还是很讲道理的。萧定权没回答，他也就没再说什么，自顾自地拿起热水倒茶。

    倒了两杯，一杯放在还怂着的萧定权面前，热气袅袅蒸腾。

    萧定权看着他的手放下那杯茶，心里的话终于还是掩藏不住：“我担心你。”

    “我知道。”

    “知道你还……”

    “该做的事还是要做。”

    卢世瑜吹着那杯茶，在萧定权对面坐下了。休息室里摆了好几张床，只有这一张小桌，布置虽然简陋，却很是明亮宽敞。

    窗外是h叶弥弥的树荫。

    “把我关起来也是该做的事吗。”

    萧定权喃喃道。

    “你就是怕我知道你在做什么，怕我阻止你是吧，卢世瑜。”

    嗓子里莫名酸痛得紧。

    “现在你可跑不掉了。”

    他打定了主意的。反正卢世瑜要是不说，就不让他出这道门。

    别看他一天到晚在卢世瑜手里服服帖帖的，那是他根本没有真的反抗过。真要动起手来，卢世瑜哪是他的对手……

    应该是这样吧。

    谁能想到，卢世瑜真的就不说话了。

    神sE坦然地喝着那杯茶，看了片刻萧定权不善的脸sE，笑了笑，随手就从桌边的柜子里cH0U了一本学术杂志出来，翻到夹了书签的一页，一边喝茶一边往下读。

    全当萧定权不存在一样。

    萧定权：……

    有种冲动想把那本书cH0U走，又觉得自己还没有勇敢到这个地步，一言以蔽之，怕挨打。

    可是他也做不了什么。他说卢世瑜现在跑不掉了，卢世瑜显然也没想跑，那他还能怎么样。

    他总不能把卢世瑜的嘴撬开，b他把自己想听的事情说出来吧。

    郁闷Si了。

    萧定权捧起那杯茶，一脸怨气地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