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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ter 17 (第1/1页)
我们像两头发情的野兽不知节制地做了一整夜,在无尽的沉沦中拥抱彼此,像积雪消融于大地般将对方融入自己的血液,所以连骨骼的疼痛都如此明晰。 我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翌日下午了。 秦江停了雪,却迎来了新一轮的狂风骤雨。宁王在狱中自尽了。 而苍山别院的地牢里始终没有查获到与太子有关的任何线索。天子震怒,调派御史吴戴恩彻查此案,同时喝令封锁秦江,除御令任何人不得出入。 我得知宁王自尽的消息后,第一时间派林忻追查箫存的踪迹,可还是晚了一步,一户农户在野外发现了箫存的尸首,惊慌地报了官。 苏怀璧从烨殿回来时脸色不是很好看,庭宥帝下旨由宁国公世子继位,同时派了一队精兵守护在宁王府各个院落,名义上的保护实则也是监视。庭宥帝生性多疑,宁王的死使他如惊弓之鸟,在他眼里此时谁都有可能是凶手,我和苏怀璧也不例外。 苏怀璧禀退下人,看着我说,“有人逼他喝了毒酒。” 我直白道出自己的猜想,“舍生阁。” 苏怀璧沉默了,过了许久他才又开口道,“我问过师父,他……他说与他无关。” 我道,“与他无关,不一定与舍生阁无关。” 苏怀璧叹了口气,掠过了这个话题,“箫存的身上没有伤口,也应当是中毒身亡。” 我敏锐地察觉到他言中的未尽之意,眯着眼看他,“但他不是被毒死的,对吗?” 苏怀璧点头,“他身上有食毒散的余粉,可他中的是西域之毒。” “他哪来的食毒散?”我问出这个问题的同时心中有了不好的猜想,蹙眉道,“宁王中的什么毒?” 苏怀璧道,“两人中的是同一种毒,饮鸩。” 我看着苏怀璧,又问了一遍,“他的食毒散是从哪来的?” 苏怀璧动了动唇,随即无奈地笑了,“是我给的。” 我感到头痛欲裂,闭上眼吸了口气。 庭宥帝的合作、宁熙世国公的坟陵、宁王之死、饮鸩与食毒散,一连串发生的事令人应接不暇,像被人摁到江里喘不过气,却连凶手的面容都看不清。 我的腰肢还是很酸,久坐也不舒服,只能撑着桌几站着,苏怀璧走过来替我揉腰,对我说了一句直到许多年后我都难以忘怀的话。 我怔怔地站在原地,许久都反应不过来,我看向身后摆放在檀木桌面上的茶具,那是一套精致的暗纹彩釉瓷杯,与昨日摔碎的金釉彩丝瓷碗均出自同一人之手——吴承,御史吴戴恩的叔父。 吴承与吴戴恩是出了名的相性不合,叔父瞧不上侄子左右逢源,侄子瞧不上叔父自命清高,二人互相看不对眼,关系更是在将军吴越战死沙场后恶劣到了极点。 太子出征前,军权一直落在吴王手里,庭宥帝派太子出征的一大目的就是为皇家夺回兵权,太子也确实做到了。只不过这军权在手里还没捂热,太子就失踪了,离奇的是吴王吴越也一同在那场战争中没了声息。 旻安二十五年,太子薨后的第三年,军权落在了宁王府头上。 同年庭宥帝设立御林台,将两万将士分于禁军麾下,宁王虽手握军权,到底也不过是掌握了翻不起水花的三千精兵。 即便如此,庭宥帝还是忌惮地将宁国公府迁至远在京城千里之外的秦江,美其名曰为国驻守边境。军权看似炙手可热,实则却是人人避之不及的祸端所在。 吴越死后,嫡长子吴添继位,庭宥帝打一棒子给一颗甜枣,虽剥夺军权,却将次子吴戴恩从七品官员升至御史大夫,掌管三司之一的御史台。 庭宥帝派吴戴恩调查此案,不是以表对宁王之死一事的重视,而是兵行险招,赌吴戴恩是会大义灭亲,还是假公济私。 吴承与宁王交情匪浅是众人皆知的事,作为瓷器大师,吴承的一套瓷具就连天家都重金难求,本人却像不要钱似的将东西一件件送至宁王府。可以说宁王府上下有十之八九的瓷器都出自吴承之手。 调查宁王,势必要牵扯到与其私交甚密的吴承,而无论吴承在其中有没有关联,只要吴戴恩一句话,就可以决定这位叔父的生死。 自相残杀,蚌鹬相争,这不仅是手段精明,更是心思残忍。庭宥帝下的每一步棋都毫无差错,车、马、炮、相,苏怀璧在其中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我回过神来,苏怀璧正温柔地叫我的名字,他微微低头,看起来像是要索吻,我在鼻尖相碰时别过头,苏怀璧愣了一下,我没有略过他眼中的颤抖,将他的低落与犹豫尽收眼底。 苏怀璧最终吻在我的手背上,又近乎虔诚地半跪下去,以一种臣服的姿态仰望着我,他的眼中没有笑,也没有爱,只有一种慎重。 他看着我说,“这个世上没有谁会因为一个人的离去而无法存活,我之亦然。若有一天霜儿离开了我,我不会郁郁寡欢,不会寻死觅活,但我会找不到回家的方向。” “苏白砚。”叫我的名字时他的眼底染上了一层很不明显的痛苦,那样微弱,却还是被我捕捉到了,他说,“我会一直追寻你,直到你不再需要我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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