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章、望未负流年(10) (第1/1页)

    那两行泪，让段浪望之心折，他趁萧静之松懈力气，将他拉入自己怀中，把他的脸埋在自己x前，因为段浪记得，萧静之向来最不Ai自己看见他狼狈的模样。

    感受到这方x膛的庇护，萧静之终於放弃了挣扎，摊靠在他x前，哭得落花流水。

    段浪任他恣意宣泄着情绪，一面温柔地在他耳畔解释，「因为我过了很久很久才明白，原来你希望我留你下来。」

    「太久了……也太晚了……」萧静之半带哭嗓地埋怨。他现在才明白有什麽用？他都已经属於别人了……

    蓦地，一道脚步声从房外b近，扰动了房内二人好不容易稍归平静的情绪，一阵叩门声在门上响起：「师父，新一旬的消息已传回，弟子前来呈上各地回传的书信内容。」

    萧静之匆忙用袖口将涕泪纵横的脸拭净，转向房门方向，强作镇静地说道：「师父有事正忙，你将信搁着吧，我稍晚便看。」

    「弟子明白了。这一旬无甚要事，但侍卫马步军都虞侯段大人的妻子骆晓月，一个月前迁出段府，市井中有传言，两人实已和离，其余消息，弟子就随信笺搁在门边了。」房门上映照的人影旋即随着脚步声淡去。

    此人不知段浪正在此，竟开诚布公地将段浪之事宣告出来，萧静之瞬间赧红了脸，不敢面对身前男人。

    段浪的消息向来都是他最关切的，只是没料到弟子这麽T察自己的心意，他方才一度试图否认的事，就这麽活生生地被揭露在段浪面前，萧静之简直羞愧得想找块地方将自己埋进去──等等，他方才说，段浪与骆晓月已经和离？

    顾不得前一刻的羞赧，萧静之抬起还有些涕泪痕迹的脸，瞠目望向段浪：「你──」

    段浪这才稍微松开萧静之，从自己衣襟内将那封和离书掏了出来，递给萧静之，後者仓皇摊开来，不敢置信地浏览过上面的书文。

    「所以我说，你的探子消息还不够及时。」段浪低叹。

    萧静之看完和离书的内容，明白两人实已离异，将之递还给段浪，不忘仰头疑问：「为何？」

    「诸多缘由，我日後再慢慢说给你听吧。」段浪将和离书收起，拉住萧静之的双手。

    「我、我何时应承你日後了？！」萧静之慌张地想甩开段浪，却没有成功。

    「我跋山涉水、千里迢迢从京城来到西南，难道你连留我住下几日都不肯吗？」段浪显得有些失望。

    「大老远跑到这里来，你的军职……不要紧吗？」萧静之反问。

    段浪听见他这样问，马上就意识到他又如过去一般，开始将他人放在自己的心思之前了，段浪也不说破，只是佯作被他这番话提醒了，兀自沉Y：

    「先生说得有道理……我为了来此一趟，怠职整月，皇上如今恐是怒不可遏，若不赶紧回京请罪，只怕我官位也要不保了。」

    「那你怎还打算在此流连？」萧静之皱起眉头，本能地顺着他的话回应。同时，他却察觉到内心有GUSaO动，蠢蠢不安起来。

    「确实，见先生如今一切安好，我也能放心了。先生既然无意留我，那我便回去吧。」段浪凝望着萧静之，口吻歉然。

    萧静之突然有些懵了，内心的SaO动顿时鲜明起来，扰得他一时不知该作何回应，只能默然望着段浪松开自己的双手，失去他的温度包覆，手心间突生一阵凉意。

    「告辞了。」段浪轻轻拥抱了他，随後绕过身，朝房门走去。

    萧静之愣愣地看着他走出房门，身T彷佛受到两GU力量相互用力拉扯，动弹不得，他唇齿微张，话语却哽在喉头，说不出来。

    房门阖上的那瞬间，他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自己在做什麽？段浪为了见上自己一面，抛下军务、不远万里而来，可自己竟然就这麽让他走了？

    萧静之听得出段浪的脚步声在门後越来越远，几乎快要出了自己的院落。他再也顾不上三七二十一，夺门而出──

    「段浪！」萧静之冲到庭院中，喊住那个正要穿过回廊的背影，赌气地吼道：「你竟然把军职看得b我还重要！今日你若走了，往後也不要再来了──」

    段浪停下脚步，转过身望着独自站在院中的萧静之，无奈苦笑：「把我的军职看得b先生还重要的，一直都是先生你自己，不是我啊。」

    萧静之这才明白过来段浪此举的用意，但他一时拉不下脸，甩过头轻嗔：「你明明都看得出来，还故意耍我……」

    「我看得出来有什麽用呢？得先生自己看得出来才行。」段浪回身走到萧静之跟前，见他一脸委屈模样，浑似自己欺负了他，一GU不舍与怜惜在内心油然而生。

    「我一直都明白，是我自己，没能如你所愿地Ai你。」萧静之低垂着头，「当年你一直告诉我，你愿意为了我舍弃这些功名利禄，可是……我内心深处一直认为，那不过是花前月下的甜言蜜语罢了，若你真为我舍弃了这麽多，哪日浓情转淡，你当真一点都不怨吗？」

    「那是因为先生只替我看见了我失去的，却没看见我得到的。」段浪捧起他的脸，仔细凝视，萧静之在他坚定的瞳眸中，看见了自己清澈的倒影。

    「那日你转身离开後，我便後悔了。可是我知道自己没资格要求你回头，也没资格再回去找你，因为自始至终，一切都是我自己决定的……」这是他这些年来，最後悔的一件事。

    可是当他明白到自己究竟失去了多麽重要之物时，他已经来到了西南，来到了一个与他相隔千山万水之地。

    「先生这些年……都是这麽自责地过日子吗？」段浪问道。

    「头一年是……」萧静之沉Y半晌，「隔年知道你娶了妻後，索X都恨你了。」

    段浪被他这番直白给逗笑，忍不住一把将他搂入怀中，宠溺地笑：「那就好。要一面恨着自己过日子太难受了，先生还是恨我吧。」

    「我们都什麽年纪了，还净说些年轻小夥子的甜言蜜语。」萧静之嘴上轻嗔，但双目笑意盈盈，看起来甚是欢喜，他也伸出双臂反搂住段浪，搂住这十年来的渴望，「段浪，我明白你爬到这个位置，一切都不容易，我若无牵无挂，定随你回汴梁，不让我们的感情，非得建立在谁的牺牲上不可。可是……如今，这里已经是我的家了。」

    上半辈子，萧静之一直在不同人身边追求一个归属，直到在西南落脚，他才知道所谓归属，是自己带给自己的。

    「我并不觉得这是牺牲，我若真想再回到军旅之中，附近自然有地方厢军可投身，凭我本事，你还担心我升不回去？」段浪说得信心满满，一面又撒娇似地将脸靠在萧静之发顶，「但这些年汲汲营营，我也着实有些累了，先赖在这里让先生养着我一阵吧。」

    「那有什麽问题，我的地盘，我罩着你。」萧静之也笑了，将他搂得紧紧，彷佛此生不愿再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