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粱》_Cater 7 罪罚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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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ater 7 罪罚 (第1/1页)

    “呃——”

    胃液的酸涩还停留在嘴里,宋时桉受不了这味道,刚过几息便又觉得反胃卷土重来,他不敢耽搁,颤抖着手臂,五指紧紧扣住了洗漱台的台盆,抖着双腿站了起来。

    冰冷的清水不断漱过唇齿,那股呕意总算是被压得七七八八。

    两条腿酸软的可怕,必须要用尽全部力气,才能勉强维持站立。

    宋时桉抬头望着镜中的自己,双颊通红,头发潮湿的样子,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在他长达二十五年的人生里,这是少见的狼狈时刻。

    一想到这样的狼狈都是拜腹中这个麻烦的小家伙所赐,而另一个始作俑者还拍拍屁股,走得干脆,把一堆的烂摊子留给了自己,他就满肚子的气。

    先前的缩痛带给他浑身的鸡皮疙瘩,而此时他光着双脚就这样站在瓷砖地上,冷意不断地往上爬,冷得他忍不住地打摆子。

    寒冷向上席卷,重新勾起了腹中的疼痛,腹底一阵阵地紧绷着,像是有什么东西裹住了那里,疼得人心底逐渐起了暴躁的情绪,偏偏又找不到方式缓解。

    这样下去不行。

    宋时桉用湿毛巾擦了一把脸,恢复了几分理智。

    他好像是发烧了,大概是昨晚上受了凉,现在十分的畏寒。

    小家伙矫情得很,必须得去医院看看了。

    他做了几个深呼吸,用刚用过的毛巾重新浸了冷水,覆在脸上降降温,唤醒一些神志,满意地看到脸上的绯红消了一点下去。

    还来不及转身往外走,便感到下身像是陡然拧开了水龙头的开关似的,一股温热的液体“哗”的一声,涌了出来。

    宋时桉的动作僵住了,他缓慢地低下头,往身下看,薄薄的睡裤已经全被打湿,紧紧黏在了身上,水流还没有终止的意思,淅淅沥沥地仍在流。

    他愣愣地看着湿漉漉的睡裤,大脑“嗡”的一声,宕机了。

    ——这是什么?

    ——破水吗?

    ——这是羊水吗?

    ——才三十二周,为什么会破水?

    疑问不断地从他大脑里闪过,尽管再不愿意相信,宋时桉也只能无力的意识到小家伙要早产的事实。

    原来之前的疼痛和孩子过于活跃的胎动都不是无的放矢,是他这个粗心的小爸忽视了它的示警。

    没有时间留给他反应了,必须尽快去医院。

    羊水打湿了身下的瓷砖,趁着痛意还没有到无法移动的程度,宋时桉一手捂着坠得难受的孕肚,一手扶着冰冷的墙壁,晕乎乎地往外走。

    刚刚走到门口,便感到腹中一阵剧痛:

    “啊哈——”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宋时桉捂着肚子,弯下腰想着。

    羊水一破,宫缩便不再是之前那般的小打小闹了,他显然还没适应阵痛这股毁天灭地的阵势,被吓得不敢动,生怕再多走一步路小家伙就会直接掉出来,战战兢兢地站在了原地。

    像是敌军在他这片本就满目疮痍的土地上架势着飞机盘旋,接连投掷了炸弹下来。成片的疼痛在肚腹上炸开,炸得宋时桉连叫喊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徒劳地发出几声破碎的痛吟。

    肚腹坠痛的叫人心慌,宋时桉不断的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程澈很早就准备好了待产包,连同那些医院建档的材料和每一次产检的报告,全都放在了隔壁的衣帽间,现在只需要他裹一件御寒的外套,拨打急救电话,就可以老老实实在家等着救护车上门来接了。

    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就是早产而已,不值得慌乱。

    他一遍遍地在心里这样安慰着自己,缓慢挪动着身子。

    “唔......”

    羊水断断续续地流着,不过一会功夫,孕肚就完全变成了水滴形,上腹部已经瘪了下去。

    走过的地方已经全被羊水打湿了,每一步都湿滑的厉害,即便是走得再慢,宋时桉还是无法避免脚底打滑的感觉。

    好在他一直扶着墙壁,没有真的滑倒。

    但宝宝好像被吓到了,在孕囊里不断地踢踹着,给他的行动加大了难度。

    痛苦接踵而至,他拢着孕肚的手始终不敢泄力,只能弓着身子,一点点往外挪着步子。

    “不应该...不应该提早这么多的...”

    他还是无法接受孩子要出来的事实。

    宝宝生出来会不会不好?

    这么小...大概一出生就要住进保温箱了。

    一想到小家伙要提早这么多出来,宋时桉心里就酸酸的。

    孩子不断地在往下钻,他的双腿逐渐难以合拢,分开的角度越来越大,不用照镜子都能猜到现在这个姿势有多粗鲁难看。

    卫生间里积蓄的那些力气早就消耗殆尽了,扶着墙壁的那只手臂酸胀难耐,不断发着抖,可能下一秒就要彻底垂落下来,再也支撑不起这具笨重的身体。

    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觉得卧室大得走不完...

    他停留得有点久了,孩子禁不起这样的耽搁,所以哪怕再疼,宋时桉还是重新迈开了沉重的脚步。

    但大概是老天爷都觉得程澈为他这种人死实在太不值得,铁了心的要给他一些惩罚。

    在他重新提起脚试图往外走的那一刻,失去平衡的身体忍不住晃了晃,哪怕是他双手都扶住了墙,也无力改变身子往下坠的命运。

    宋时桉连惊呼都没来得及发出,便仰面倒了下去。

    这一跤摔得结结实实,后脑磕在了木质的地板上,视线所及之处迅速蒙上了一层黑雾。

    疼——

    浑身都疼,最疼的是肚子。

    他来不及细细感受宝宝在肚子里还好不好,便觉得温热的液体汹涌的从体内喷薄而出,带来了短暂的暖意,然后又极快的冷了下去。

    在黑暗吞噬一切前的最后一秒,他闻到了浓郁的铁锈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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