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悲寂寥 (第1/5页)

    【算养成吧@＿@】

    注：引用诗句会标号解释出处～

    最近社交平台上兴起了一种视频：博物馆变装，视频配乐一定得用《千年泪》。

    暑假期到，小孩儿非拉着姜奈愁要去博物馆看看。

    姜老师无奈地同意了，嘴角勾起无奈的笑，但仔细注意，就会发现那抹笑容压根没有什么无奈和不情愿。

    ——载满宠溺。

    两人立即网购下单了两套汉服。

    合上笔记本，绁羁往前挪了点，与怀里人紧密贴合，好闻的桂花香气溢出。

    充满璀璨和爱意的暖黄色光线洒在了绁羁的整块后背，迟迟不肯移开。

    汉服是顺丰加急送过来的。

    一黄一绿，飘逸的纱片与风并肩，凌空飞舞。

    姜奈愁身上那套在胸前，袖口和腰间都被制作人精心缝上了桂花。

    他们还一同买来了假发和一些装饰。

    假发质量很好，在光下柔顺似水，滑溜溜的，难抓住。

    他们换好衣服，互相看着对方，都笑了。

    姜奈愁的笑容混合进了一丝阳光，远远瞧去，他仿佛是光源的中心点，闪得人挪不开眼。

    让他只盯一眼，就怦然心动，难舍难分。

    他不自觉地屏住呼吸，长开掌心，有什么柔软的东西随之覆在上面，还留有热温，两掌相触。

    无言中，他们好像说完了所有要伴随一生的承诺。

    当然，凭心灵感应，传递。

    姜奈愁笑意深了：“我们走吧。”

    正值盛夏，绿意葱茏，路道两岸整齐地载着一排梧桐树，叶子很大很大。

    一踩上去，便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

    进入博物馆，一股陈旧凉气扑来。

    里面整齐有序地摆放着来自各个时代的文物，姜奈愁想起曾经的一件事。

    学生时代的一切记忆好像都被一种颜色充满了，那种颜色叫绿色。

    树是绿的，它们不会说话，只会向外缓慢地疏开枝干，叶子在其上随风摇曳，任风如何吹，只要是绿油油的树叶，就不会吹落除了攀附在上面的呆呆蜗牛；教室半边的墙刷起了一层薄薄的绿油漆，墙也是绿的；身后无字挨尘的黑板，美术课代表铿锵有力地往其上挥舞下一行大字，粉笔字也是绿的，那行字是：“长风破浪会有时”，没写下一句，不是别有用心，因为那行字已经占据了整块黑板；花苞鼓着，却迟迟不开，因为它们只在寒暑假开放，在无声无生的夜里，在散漫懒意的周末，在清新空气四处飘荡的清晨，所以在他的脑海里只剩下叶子摇摇的花杆。

    三年如一，总会等到万紫嫣红。

    花开之日，他正在教室里绞尽脑汁地思索历史大练的最后一道综合题。

    楼下开始接连传出阵阵惊呼声，此刻不知是谁混着喧嚣汗水大步迈上楼，走进班，“楼下花圃花全开了！！！”

    全班顿时两极分化不只，一些分为“行动派”，立即不顾他人劝阻盖上作业跑下楼；一些分为“犹豫不决派”，瞻前顾后：是作业重要呢还是万年难遇的花开重要……这类人平常购物的情况和现在也极为相似——选择困难症；还有一类“奇葩”扭头去寻自己在人群中对不上眼的朋友，找到人后再一起下去；最后就是班里剩下的清冷“学神”了，他们如昙花中高坐的菩萨神仙吧，不对世俗深刻了解，不逐大流，只对自己面前的练习册产生多巴胺与依赖感。

    姜奈愁不包括于这几类人，他自成一派。

    听起来很酷，但每个班上的独一类都会被当其他人认作“异类”，不好说话，不好交流，不好相处，这是他们常惯认为的姜奈愁。

    一个人独来独往，总是寂寞的。

    花开了，他正好坐在窗边，有风徐徐流过额前碎发。

    子弹头式笔尖缩回笔壳。

    他起身朝外，栏杆上已经依偎了许多人，没有空位。

    有几个人实在觉得无聊，挠挠头走了。

    空位来了。

    姜奈愁走去，像其他人一样靠在墙上，壁面留有余温，还未消散。

    垂眸的视线中一片光彩。

    红色，紫色，蓝色……数不清的绚烂色彩跳跃进眼帘。

    这些富有生命气息的小玩意儿，让他驻足留步了很久。

    直到一个小孩的出现。

    那个小孩似乎是没睡醒，镜片下，略微突兀的黑毛顶在头上，显得呆呆的。

    “这小孩儿谁啊？”

    “估计哪位老师的吧……”

    “绁霜，你弟弟好可爱！”

    小孩蹲下身，屁股耷在了围着花圃一圈的石砖。

    他摘了一朵又一朵数不清的鲜活色彩……

    一百年或一千年后，这个会不会也算作“历史”。

    时间长河中的瞬息画面。

    这段没资格载入史册的“历史”，见证者是他，主人公是他。

    又是一阵风吹过，吹醒他沉迷过去的神经，梦境涣散，睁眼现在。

    姜奈愁的唇角不自觉勾起，眼神满露深情地望向被紧牵住的手。

    绁霜的弟弟——绁羁。

    他突然理解了“命中注定”这类带有不确定的预测词。

    世间万物好像确实有一根紧密的线连在一起。

    他和绁羁也如此。

    何处无夜，何处无少年？

    绁羁的手很大，包住他的绰绰有余。

    心电感应，身旁的少年也转来了目光，饱含殷切。

    突然来了这么一对帅气迫人的他们，周围人纷纷都将目光聚向他们，博物馆的工作人员还以为这是从哪儿远道而来的博主，过来拍视频的，热情地迎接。

    绁羁被这突如其来的人挤人搞得有些愣，最终还是姜奈愁笑着摆摆手才送走他们。

    镇馆之宝是一件花纹斑驳的瓷器。

    姜奈愁情不自禁地抚上手，来回在外层的钢化玻璃上抚摸。

    另一只肤色略暗的大手也跟着贴上来。

    一段突兀的记忆同时插入空余灵魂之中最深层的储存区。

    依稀记得旧年的少年郎。

    他们一世初遇，是在浔阳江头。

    枫叶荻花洒至江面，好一派混乱之美。②

    如今入秋，江九的气温降得蹊跷，时而放晴，时而转阴。

    姜奈愁是容易受冻的骨子，晚上难忧之际，他想去江边走走。

    婢女是个刚及笄的小丫头，自十三岁起就跟在姜奈愁身边了。平时干活仔细，手脚利索，古灵精怪的，说话也有趣，他对这丫头倒挺喜欢的，就一直留在了身边。

    这丫头似乎也感知到了什么，近日以来话少了些，端正了架子。

    姜奈愁倒不以为意，单纯地认为这是小姑娘大了，少了点精分气。

    噢对，还有一件事忘了说：小婢女有个名字——“彻长”，是姜奈愁取的。

    “角声吹彻小梅花。夜长忆人家。”③

    彻长自出生起便无父无母，全江城最熟的也只有姜奈愁了。

    她依附于姜奈愁，如濒死之人抱住浮木，怎能放手？

    姜奈愁真心希望这小丫头能无忧无虑这般开心下去，他通常会在平凡的日子里带给彻长一些小惊喜，如藏在木制食盒中的玫瑰花，新出的胭脂水粉塞满香囊。

    彻长每次看到这些，脸上表情格外灿烂，珍珠色的两颗小虎牙露出来，很可爱。

    “天凉了，您……真的要去走走吗？”彻长问。

    姜奈愁：“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