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迟十九年_麟胎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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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麟胎 (第2/2页)

家的模子,甚至更夸张点说,是世家之首的模样。谢倓非牙箸不用,非烟罗锦缎不着,平素去茶楼酒楼,一掷千金不说,厨子少用了几颗江珧柱都能一品便知。前些年花朝节,谢倓携谢任赴宴,景朝有规矩,花朝节上年轻男子女子若不欲谈婚论嫁,当服月白色。那日谢倓一身月白重纱,若仙宫神君,足下白靴不沾半点尘——府里仆役一路用锦缎铺地,谢倓走到哪他们铺到哪,当时京城为之轰动,乃至于有了“素靴贵子”的说法,京城显贵争相效仿,直接把京畿的白靴都买到三百文一双。

    这样的人,能进产房,真是奇哉怪也。

    太子思忖甚多,外人看来也不过半息,这位普天之下明面儿上第二尊贵的人轻轻点头算是听见了谢任的话,提步就往产房里走。

    谢任的身手是真的,能拦是真的,傻眼也是真的。

    “哎不是——”等谢家三公子回过神来,太子已经到产房门口,连停顿都没有的直接掀开厚重绒帘走了进去。帘子一动,血味药味混着一股子特殊的寒香随着掠过的风随着帘子翻动一道滚出来。

    谢任对这味儿有不小的心理阴影,刚还按着刀潇洒立在庭中的青年脸色一白,一个没忍住,捂着嘴干呕出声。

    绒帘厚重,与屏风无二,故而太子刚进门就望见在榻上几乎不着寸缕,手腕悬着几根丝线,神色痛苦的男妾。在那一刻,他猛地意识到谢倓那句“莫要涉险”并非玩笑,而是更类似于某种……警告。

    那男妾仰面躺着,肚腹高膨,几乎有寻常临盆之人的三个大小。过长孕期和麟胎生长的过大使得男子腹上出现一道道肌理撕裂般的深红色痕迹,顶端呈现出一种淡淡的青紫色。男妾几乎已经没力气喊叫,却也合不上腿,他的盆骨正在被胎儿挤压着打开,寻常生产者需要开到十指宽,但因为麟胎过大的缘故,男妾的产口已经被迫开到比成年男子的巴掌还大的程度,腿间夹着一个娩不出的胎头,只能隐隐看见胎发。那几乎快撕裂的产口随着他的每一次抽气渗出殷红的血和不明的黏液。

    空气中弥散着血腥和异香。

    太子几乎挪不动脚,怔怔的看着眼前这幕。

    “寻常人家生产并不如此可怖。”直到谢倓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太子才猛地回神。他转过头,看到一层几乎没什么用的薄薄纱帘之后,谢倓手中系着与男妾手腕相连的丝线,坐的端正:“此地污浊,殿下还是出去为好。”

    “我之前在西北打过仗,虽是儒将,却也是凭战功回京的。”太子缓了一息,移开目光,直接走向帘后谢倓那边,平静发问:“这就是麟卿不应孤的缘由?”

    谢倓不答他这句,男子的内力稳稳从丝线传到男妾体内,温柔的护住对方心脉。

    “这股寒香是麟液,说得清楚些,类似于鸡蛋的清液。”他缓慢道:“谢家麟子,不管最后能不能成麒麟,最开始都会形成蛋似的壳,防止麟胎受到磕碰,不能降世。而后,麟胎吸收精血自我孕养,直到长至十月,寻常人家将要临盆,麟胎却刚刚开始软化。”

    这是麒麟为了保证幼崽成功降世,不受外界侵扰或者母体意愿堕胎的办法。

    十月之前,麟胎有壳相护,即使磕碰也能存活。十月之后,麟胎尽可能地吸收更多养分,将蛋中废料转化成兼具润滑和镇痛效果的麟液,帮助自身诞生。

    听上去复杂,总而言之,不管十月之前还是十月之后,母体若想流掉麟胎,都只能一尸两命。

    自打怀上麒麟之子的那一刻,唯一的生机就只剩在分娩时挣命了。

    “阿任有心上人已十余载,却只若即若离,暗中相护。”谢倓微微侧头,嘴唇轻动,却没有声音,内力将他说出的话压成一条线,只传入太子一人耳中。

    谢家家主眸光清寒,被案灯晃得有一瞬柔和,像是捧堆在肩头的薄薄初雪。但当人打算去碰,又转瞬消弭无踪,只剩天地间一片孤高的雪白寒凉。

    “而阿迟,你是天下人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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