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在红旗下29 (第1/2页)

    十一

    一九六六年八月的一天，研究院的高音喇叭再次在午夜响起：‘现在广播《人民日报》发表的重要文章，写的《Pa0打司令部——我的第一张大字报》：“可是在五十多天里，从中央到地方的某些领导同志，却反其道而行之。站在反动的资产阶级立场，实行资产阶级专政，将无产阶级轰轰烈烈的文化大革命运动打下去，颠倒是非，混淆黑白，围剿革命派，压制不同意见，实行白sE恐怖，自以为得意，长资产阶级的威风，灭无产阶级的志气，又何其毒也！。一九六六年八月五日”。这是我们伟大领袖的最高指示，我们坚决拥护。指向哪里我们就打向哪里，绝不手软。万岁万岁万万岁！’

    反复播放了好几次，至到凌晨两点。

    晚云想既然是司令部，里面的人肯定是官多兵少，能进司令部的人也不可能是一般的平头百姓。这次自己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了吧。从文化大革命开始至今，晚云第一次在新情况面前没有感到特别的紧张。

    她下床走到桌子边，打开cH0U屉，拿出红宝书《语录》，紧紧地贴在x前，仰望着北京方向默默祈祷：‘敬Ai的伟大领袖，我打内心里拥护你，我对社会主义从来没有过三心二意。你救救我吧，我真的有点撑不下去了。’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泪水顺着面颊不断往下流。

    隔壁小李也没有了睡意，轻轻唱起‘北京的金山上光芒万丈，就像那金sE的太yAn，多么温暖多么慈祥，把我们农奴的心儿照亮”。

    歌声深情婉转，在空气里轻轻DaNYAn。

    晚云也想唱支歌，感谢老人家终于把Pa0火从像她这类的普通群众身上转走了：“抬头望见北斗星，心中想念，想念。迷路时想你有方向，黑夜里想你心里明，黑夜里想你心里明……。”不知怎么地，只唱了第一段就唱不下去了。心口发闷，只是想哭，泪水越涌越厉害。

    第二天，研究院里平平静静，除了拥护的最新指示的几张大幅标语，没有大字报，也没有革命聚会。

    各级g部不知道下一步如何走，惶惶不安的等待着。职工们更是一时m0不准形势发展的方向，不敢轻举妄动。有些人g脆跑到大楼门前的坝子里，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小声讨论起来。

    说‘从中央到地方的某些领导同志’，中央高高在上远在北京，大家肯定是使不上力了。这地方范围也是太广了，省里？市里？区里？包不包括研究院，谁也说不明白。晚云更是双眼一抹黑，弄不清要Pa0打的“司令部”究竟在哪里。

    研究院里还有一个特别用心琢磨的人，那就是h代明。

    h代明是一个自我感觉绝对好的人。工作不是很努力，但头脑活络，能说会道，善于交际。不管在什么场合，他都会认为自己的想法b别人的更正确、更高明，说起话来咄咄b人。

    h代明还有一个很少人能具备的特长，就是政治嗅觉出奇的敏锐。这个年代，虽说一直是领导，但政策变化大，一会儿大鸣大放，一会儿禁止言论；一会儿人民公社化，一会儿包产到户；一会苏联老大哥，一会儿修正主义；一会儿反左，一会儿反右；一会儿要统战，一会儿要斗争。有些在一个方面陷得b较深的人，常常会命运突变或者连命都保不住。许多小老百姓往往也要等方针明确了才能理解，弄不好就成了落后分子或挽救对象。类似晚云那种，经常大会小会的“帮助”你提高觉悟。h代明不然，任何时候都可以站在革命的正确位置上。只要感觉大势将定，如‘人民日报’或‘红旗杂志’开始发表社论，他转弯就可以b别人快半拍。而且一旦转弯其表现相当坚定，情绪也万分激昂，对过去政策批判之尖锐如果需要批判的活，对当前政策认识之深刻，研究院内无人能及。他可以在极短的时间里给人造成一种印象；就是他从来都是新决策新措施最有效的执行者和拥护者，是当之无愧的依靠对象。他当然不记得自己曾经的所说所为，或者认为根本没有发生过。因为他善于雄辩，而且有几个Si党帮忙，所以h代明转过来转过去都有理，常常左右着研究院里的舆论风向。

    h代明的这点政治功能很适合运动一开始时的需要，即使领导心里明白他确确实实是一根风吹两边倒的墙头草，是一个极端投机份子，也要利用。总得有人先把气氛造起来。领导心照不宣，h代明心知肚明。

    他还有另一个特长，就是极擅于Ga0好和院级领导之间的关系。有事无事喜欢到领导家坐坐，汇报汇报所见所闻，嘘寒问暖。如果领导亲属有些什么事需要帮助，他经常能b一般人早知道，鞍前马后，从无怨言，也常常能办得妥妥贴贴。

    有了这两点，在历次运动中h代明总是中坚力量。一般人也不敢得罪他，常常让他三分。

    文化大革命之前h代明从来没有忘记过争取提高，写过好几次入党申请书。院里有活动，无论大小，只要可能，都喜欢跑前跑后帮忙，尽量展示自己组织才能和领导才能。对此，书记也看在眼里。但问题一到落实的时候，院级几个领导的意见就无法统一或者书记本身也有点不放心，党员表决也过不了半数。h代明提高的事始终是没有下文，连个员都不是，更没捞到一官半职。

    文化大革命让h代明很激动，大展身手的机会终于来了。挖牛鬼蛇神，Pa0轰反动学术权威，写大字报，贴标语……，h代明b所有的人都积极。每天跟着党委指示，忙得四脚朝天，常常饭都不能准时吃，连嗓子都哑了。有了出sE的表现，极佳的口才，h代明一下子显得特别地与众不同，成了院里最耀眼的革命明星。现在的h代明是领导依靠，群众讨好，“敌人”惧怕。几人之下，几百人之上。

    不舒服的是毕竟上面还有人管着，不能完全展开拳脚。目前革命形势又发生了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