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末世的第一个冬天 (第2/2页)

过冬天马上要来了，篝火边，大家搓着手谈论着要不要开车去南方，那里的冬季毕竟不会像华北这样严酷。

    在那之后不久，营地就崩溃了，僵尸攻陷了这里。

    那个时候虽然条件艰苦，各种物资都缺，然而确实很少为水源安全忧虑，一个小小的团队，只要找到山泉，就可以宿营，山泉虽然只是细细的一股，却已经足够她们用，山泉是从岩石之中或者泥土之中涌出，十分清澈，经过了层层过滤，想来也是消毒的了，虽然如此，每次却也都是要烧开才饮用，然而Z病毒方面的确不是很大的顾虑，可是这是一个两千人的营地，今后可能还会扩展，这样人口数量的营地，就要慎重考虑固定水源，小营地和一定规模的营地，面对的某些问题是不同的。

    到了十一月下旬，水电站和自来水厂里面的僵尸都已经清理完毕，可是都无法运转，因为这两个地方的技工人员多数已经感染变异，营地内是余下几个原本的职员，但只靠那几个人，无法让电站和水厂复工，所以这一个冬天，大概只能这样过。

    二零二五年的冬季，确实异常寒冷，从十一月中旬便已经感觉了出来，最低气温接近零度。

    那一天清晨，程静章看着放置在室外的温度计，便皱眉说道：“哪见过这样的低温？昨天半夜我出来看了，只有一度多一点呢，照这样没几天，就要结冰了，我在新宁这么多年，从没有这么冷的天气。”

    当时周慧涛恰好也在旁边，便笑着说：“这是要到小冰河了，今年冬天肯定会下很大的雪。”

    袁杳在一旁轻轻点头，会的，末世之后，天气变化很是异常，夏季里往往酷热，冬天又非常冷，起码起初的两年是这样的，再之后自己没有经历，所以就不知道了，自己曾经听从南方漂流来华北的人说，杭州附近居然也下了一寸多厚的雪，杭州并不是从不下雪的，不过多是小雪，“断桥残雪”很优美，但是这种程度的大雪就是另外一件事了，不能从审美角度来看待，华东地区下这样大的雪，就是“生存条件严酷”了。

    华东是这样，华北当然更加如此，连续两年，冬季都来得特别早，隆冬时候更是下起暴雪，河面上的冰极其坚硬，据说东北更加严峻，最冷的时候气温低到零下四十几度，许多人顶过了僵尸狂潮，却没有熬过末世的第一个冬天，到了第二年春季，冰雪消融之后，到处走着的都是穿着厚厚冬装的行尸。

    到了十一月下旬，雪就落下来了，刚刚进入十二月，更是下了几场大雪，十二月下旬这一天黎明，天刚蒙蒙亮，袁杳和几个同伴一起，正在一处外围岗哨值班，铁皮房里面烧着火盆，大家随意聊着天，谈起了营地内的人物新闻，说到程静章刚刚染了头发，找了染发剂，把原本有些花白的头发染成乌黑乌黑，袁杳便说：“我觉得上士好像《跳跃大搜查线》里面的室井。”

    杨迅噗嗤就是一笑，一只手一下子拍在她的肩膀上，干脆地说：“果然像他，我就总觉得上士朦朦胧胧好像一个人，一直没有想到是谁，你说是室井慎次，我一下子就想起来了，真的好相像，相貌虽然不是顶相似，但是那种气质特别像，室井管理官虽然不是主角，但是这个配角令人印象太深刻了，正道之光，看到了他的镜头就不由得要想，假如有这样一个爸爸，会是怎样的体验，上士官也是那样，我每次对着他，就好像对着警校教官一样呢。”

    另外两个同伴邹钦和樊春树哈哈地便笑，说道：“这个片子还真的没有看过，挺想看一看的。”

    袁杳连忙说道：“我硬盘里面有。”

    曾经的影楼摄影师邹钦挤眉弄眼地说：“没有电啊！”

    虽然电脑是不缺，然而水电站还不能运行，所以只能看书。

    这个时候房门推开，程静章带着一身风雪走了进来，他拍打着自己身上，问道：“这一夜没事吧？”

    杨迅笑道：“有两个僵尸晃了过来，给我们打倒了，除此之外一切平静，快来烤烤火，外面很冷吧？”

    程静章说了一声：“还好”

    袁杳便拿过一只板凳来，几个人往旁边挪了挪，空出一个位置，袁杳将板凳放在火盆边的地上，程静章说了一声“谢谢”，就坐了下来。

    杨迅咯咯乐着说：“上士，我们刚刚还说起你，袁杳说你好像《跳跃大搜查线》的室井管理官。”

    程静章笑道：“我不懂得你们年轻人说的是什么啊，什么室井管理官？”

    袁杳道：“是二十几年前的老片子，日剧。”

    程静章摇头道：“原来是日剧啊，我很少看日本的片子。”

    程静章专看国产片，尤其是革命战争之类。

    几个人随意聊着，不知怎么竟说到“女汉子”上面，杨迅咯咯地乐：“周老师到现在也不忘本职工作，那天我说起‘女汉子’，她说其实没有必要一定要当汉子，当女人也挺好的。”

    樊春树笑道：“语文老师对措辞很敏感的，还好你没有遇到政治老师。”否则会噼里啪啦一顿政治正确。

    如果在从前，袁杳在这个话题上会与杨迅很是惺惺相惜，两个人都是自命“女汉子”的，杨迅有一次无意中说起，“我们现在活得简直好像男人一样”，语气很有一点骄傲。

    不过经历了那些事情，袁杳如今的想法有所改变，这时她说：“我曾经也以为‘女汉子’是很好的，可是后来我发现，‘女汉子’终究不是‘真汉子’，仍然是个女人。”

    几个人一听，就知道另有故事，程静章便很是关心地问：“是发生了什么事？”

    袁杳闲闲地拨着火，说：“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我家里人选择了我哥哥，而不是我。”

    于是几名同伴恍然大悟，讲真和袁杳相处这样久，很少听到她谈从前的事，尤其是亲人，她要说就说考古，起初大家想的是，这一场大灾变，每个人都有惨痛的往事，袁杳是和蒋炫洛薇兄妹两个来到这里，她自己的亲人不知哪里去了，大概是非常惨烈，所以不愿提起，所以大家也就不问，然而此时听她这样一说，才发觉可能是有别的原因。

    程静章脑子飞快地转，他的阅历很丰富的了，立刻就想到了“现实版樊胜美”，于是便说：“这倒是和女人男人没有关系，就是个不公正的问题，家长没有一碗水端平，比如说有的人会疼爱小儿子，让大儿子很是辛苦，这样真的很不好的，兄弟两个有隔阂。我家里就是这样，我从小，妈爸就疼我弟弟，什么都给了他，分家产的时候，只给了我一点点东西，我心里也很难过，好在这么多年，也挣下一份家业。”

    袁杳微微一笑：“再怎么偏心弟弟，也不会对你说，‘弟弟才是家里的根’这样的话吧？”

    程静章于是不知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