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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 01 前夜 (第2/2页)
面临在和平世界里所远离的死亡的威胁,把生的机会建立在昔日同袍旧友身上。 “我们会死吗?”他望向王柳羿。 “不清楚。”王柳羿安抚性地看了他一眼,目光柔软,“总之现在抓不出那个狼人吧?先分工把计划定下来好了。” 他是工程,熟谙此道,有条不紊:“船体破损,需要搜集木板钉子之类的修补,外出一个人搜集材料,带回来给工程。工程看在船上守锅炉,这个炸了这艘船也就差不多完蛋了,等材料到了跟人换班,他看锅炉,我去修船。” “然后是食品补给,凛凛…厨师主要负责做饭,白天打猎,饭点前面一会回来烧rou。材料和食品除了专门负责的人之外,剩下的要是背包有空,多少也带点回来。” “其余人一组搜集炸药材料、一组围猎‘极地恶灵’,这组也负责打猎,把rou带回来。可以的话第二天结束之前炸药桶就要做好,那头熊也需要早杀……它已经尝过人rou的味道了,知道人类是一种四肢纤弱的猎物,对吧?小炸药桶炸它,大炸药桶炸山,顺利的话能用枪和弓解决是最好的,rou也够我们吃一阵。” “其实最好不要单独行动,船上也要多留几个人看守,不过我们没有这个条件了。嗯…怎么分组呢?猎人和刘青松牵头围猎组,医生最好跟在你们那里,大家有什么看法?” 说了太多话,又竭力去调动这个“他”的记忆,王柳羿苍白面上浮起不健康的红晕,喘了两口气,很恳切地与诸位目光相接。 梁家源从宽大牧师袍里抬头幽幽道:“蓝哥,还好你不会是‘狼人’。” “这么信任我啊?” 梁家源轻轻“嗯”了一声,不再言语。 “我蓝哥这细胳膊细腿的,不是两下就掰折了,你怕他干什么?”高振宁握住刀柄,“我跟蓝哥守船,找木板回来修,你俩去搜炸药。” 邹维本来想跟王柳羿待一起,但高振宁先一步把他给安排了,再开口倒好像别有用心,只好老老实实接了任务。他不知道这位打野选手平时是怎么阴阳怪气他这位“王柳羿的好队友”的。 林炜翔皱眉,沉声问:“晚上怎么睡?” 的确是个很客观的问题,一下把因为有了目标才松快些的气氛拉回残酷现实。 彭俊杰:“你是想说各自回房容易被狼人一个一个刀了?” 林炜翔:“是。不如一起睡在会客室,轮流值夜,切掉不必要的供暖。狼人也不容易有什么动作。” 刘青松不同意:“太危险了。如果被它往饭里下药晚上摸黑起来一锅端了呢?如果正好轮到它值夜摸了谁的刀或者枪呢?现在船上人少房间多,睡在临窗的有情况起码还能跑。” 王柳羿:“现在锅炉供暖的地方比较集中,船舱那一片还是够用的……刘青松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看大家的意思吧,想睡这里的可以来睡,我们尽量睡得离这里近一点。” 高振宁摆摆手:“劳资不跟你们一起睡哈。先回去了。” 牧师起身:“我也先回去了。如果害怕可以来找我搭个伙,我不是狼人。” “保佑明天能见到吧。”刘青松叹了口气。 他也走了。剩下五个人面面相觑,一个两个眼睛黏王柳羿身上,无措的眼睛,依赖的眼睛,倒有点可怜。王柳羿也想叹气。 他们继承了“他们”的记忆,于是继承了“他们”的恐惧。 窗外狂风呼啸,卷地如鬼哭,木板嘎吱嘎吱地在风中叫着,船舱靠着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锅炉系统勉强保持维持众人生命体征的温度,管道破损,煤块也不够多了,损耗很大,他们并不会把所有的能源都用在供暖上。死亡的威胁随影随形,藏在坏血病的角落里、藏在极寒失温的阴翳下、藏在检查不出原因的疯病发作的恐惧中,把三年来日益绷紧的、脆弱敏感的神经锯得血rou模糊、摇摇欲坠。“他们”的道德是不吝杀人的。 “他们”就是“我们”。 所以没有办法不恐惧。所以谁也不会相信。所以即使当夜大家还一派和平。 谁会不想活下去? 刻意忽略空气里浮涌的火药味,人与人之间相互攻讦、自相残杀的前景,只差一个火星就能引爆的紧张氛围。 先在暴风雪前夜活下去。 在场只有姜承禄一个韩国人,他的语言向来掌握得不好,跟其他人也不认识,于是很果断地,又一次快过对面的厨师和导航,问王柳羿能不能陪他回房。 “on。”这样喊着,手抓紧了斜挎背着的医生包,隔着镜片,细细的框架眼镜盖住眼底的暗色。 跟姜承禄并肩走出客厅的时候,听到身后彭俊杰喊他,王柳羿回头,看到很久不见的彭俊杰还和邹维坐在那里,金发出挑,身上仍然穿着那套宽大滑稽、污渍斑驳的厨师服,勉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笑意。 “蓝哥……明天见。” “明天见啊。”想了想末了补上一句,“凛凛。” 跟姜承禄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一般都是他问问题,姜承禄回答,现在也是这样。姜承禄的房间几步路,很快就走到了,打开房门,里面黑漆漆的,还没点鲸油灯,牧师伸手抱了他一下,很用力,王柳羿几乎喘不上气。如果不是考虑到这条廊道正对其他几个人的房门口,出什么事动静太大,王柳羿会怀疑姜承禄是想把他拖进去宰了。 “你要活下去。”韩国人磕磕绊绊地说。 王柳羿点头:“你也是。” 回房。他的房间拐了个角,在分叉口右侧廊道尽头,灯光豆点大,在灯罩里细弱摇曳。身后传来脚步声,王柳羿肌rou绷紧的一瞬被高大男性从背后扣紧。 林炜翔的头自然地搁到他肩上,头发蹭得王柳羿发痒。 “好想你。” ad的、猎人的手,有力地环扣着他的腰,再缓缓滑动到腰际。 温热吐息触及冻得僵硬的皮表,引得王柳羿骤然发颤,找到了一点作为人的存在感。 林炜翔动作越来越放肆,王柳羿反手不轻不重给了他一肘子。 转过身看他,竟然还委屈上了。王柳羿问:“这个情况你不会还想来一下吧?” 只见他佯装认真思考的样子:“也不是不行。你放我进去呗。” 从喉咙里滚出两声呵呵,工程师公事公办:“你们出去一定要小心。” “暗箭难防。” “也不看看我是谁,弓箭手,ad的使命好吧!你放心。”不敢再嬉皮笑脸,于是上前一步,低头在王柳羿额前落了一吻。又后退开,很认真地端详起他的脸。 “我要好好记住你。”眉毛眼睛鼻子嘴巴,一寸又一寸。 “好那个。”王柳羿推门进去,在关门前的夹缝里,露出一张笑脸,“全靠翔哥c咯。” 床板坚硬狭窄,王柳羿躺下去之前还在想各种事情,没想到一夜黑沉无梦。 直到凌晨被拍门板拍醒。 握着沿路从厨房顺来的菜刀打开门,门口刘青松表情严肃阴沉:“彭俊杰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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