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天_乘云行泥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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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乘云行泥 (第2/2页)

了眼睑。

    “嗯。”

    戚涣半张脸都埋在长发里,他半阖着眼睛,惨白得像个纸扎出来的人。

    本已经养回了一点鲜活气,却还是……

    容恕洲倒希望他能发发火哪怕打骂自己出气,也好过这样一声不响地一个人憋着,甚至连句怨怼都不曾。

    一个花纹冗杂的白玉符被放进了戚涣手里。

    “本早就该还你的,之前怕你伤了自己,还是没防住。我知道你大约不愿见这东西,但你现在的身子还受不住解契,这东西上拴着你的命,先好好收着,等重塑了丹田,你愿毁愿砸都无妨。”

    戚涣讶异地抬头,他不认为在发生了这种事后,容恕洲会愿意把傀儡符给他。

    冗虚派的那些人常常对他持满警惕,就像在幻境里也要拔光牙齿砸碎骨头,他们总觉得他还有能力反抗。

    戚涣也猜想过,在他记不得的过往里,自己或许曾是一个很值得忌惮的人。

    在他刚刚证实了自己的“危险”之后,容恕洲就这样轻松地把傀儡符给了他?

    把傀儡符给一个不够听话,不够顺服,内有反骨,甚至曾重伤于主人的奴隶?

    戚涣摩挲着玉符上硌手的纹路,觉得十分荒谬,荒谬到他忍不住怀疑这是不是容恕洲想出惩罚他的好点子。

    他自由了。

    唯一能控制他的东西,正握在他手里。

    戚涣并没有感到喜悦。

    曾经也有人拿这个哄骗他,欣赏他感恩戴德恨不能以命相报,然后顺理成章地给他更多花样的惩罚,把他一脚踹回更深的噩梦里。一个谎言重复多了就没什么意思,他早就明白了不该抱有奢望,又何必再拿这个提点他。

    “你就不怕我……”终于还是忍不住,戚涣问出了口。

    他迫急地想捅破这层美好的琉璃罩子,免得再生了不该有的念想,平白失望。

    “本来是怕的,但我想了个完美的主意。”

    容恕洲打断了他。

    他拉起了戚涣的手,轻轻覆住了那扭曲变形的小指。

    然后不知从什么地方取出一柄刃薄如蝉翼的小刀,割破了戚涣的掌心。

    戚涣一动不动,像感觉不到痛一般。

    奇怪的是,那道伤还没来得及流出一滴血,就以一种rou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戚涣难以置信地抹去那道极细的血线,下面干干净净的,看不出一点受伤的样子。

    容恕洲笑了笑张开手,掌心赫然一道刀伤,鲜血正顺着伤口蜿蜒流下。他笑着说“我这条命可在你手心握着呢,看着我们也还算有几分交情的份上,还请你,好好保护我。”

    “你!”戚涣听懂了他的意思“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他忽然瞥见自己腕上的墨玉珠串,正在灯烛下流转着内敛的光华。

    对,对了,之前他没戴这东西,伤口就不会转移到容恕洲身上。是这东西。

    他立刻去摘那珠串,却被容恕洲按住了指间。

    “别摘下来,戚涣,别摘下来。”

    “那日你出事,后来想起,我实在害怕。可我便是能时常看顾,也总有力所不及之处,这万一的代价,是我怎样都受不起的。你便当优容我一次,也算是给你赔罪了。”

    戚涣震惊地看着容恕洲,似是无法理解他说的话。

    他想拿下珠串,可被容恕洲握着手腕怎么都挣脱不得。

    “你疯了吗?”

    他笑了一声,声音里满是讥讽。

    “你代我承伤?”

    “出了这个门随便哪个都能杀了我,你也代我去死吗?”

    “容恕洲,你什么命?我什么命?”

    “我受不起!”

    “阿涣!”

    容恕洲怕他挣裂了伤,低喝了一声,很快又温软了声气。

    “不会的。”

    “以后除了你自己,再没人能伤你。”

    这一句话说得格外用心,像是一个郑重的承诺。

    戚涣怔了怔,心跳得怕人,半晌没说话,他把稠被向上拽了拽,尽可能把自己更多地塞进去。

    忽然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苦涩香气,比容恕洲身上淡些,不像是香料熏笼浸出的浅薄香气,更像是旧物日久天长牵连沾染,渐渐带上那人的气息。

    戚涣侧着头,嗅了嗅被角,反复确认了几次。

    “怎么了?疼?”

    容恕洲顾念着他伤重,以为是扯到了伤,忙扶住人,生怕他再多难受一分。

    “这是你的寝卧?”

    “嗯,归远阁灵气太盛,你仍住在那伤处会疼,你就暂且在我这住几天,洗换药也方便,等好些了再回去。”

    顿了顿又道“那天闹得急,没来得及收拾,我给你换床新的被子来。”

    戚涣埋在稠被里,“不用了,挺好的。”

    他嗅着上面淡淡的苦涩香气,莫名觉得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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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攥着身上的被子,眼睛追着容恕洲雪白的袖口,犹疑地欲言又止。

    如果他现在什么都不说,这种平和还会一直存在下去。

    可容恕洲应该知道。

    “我……”

    “嗯?”容恕洲一边给斟了杯茶,一边偏头弯腰等他说话。

    “您不该把我带进来的。”

    “为什么?”容恕洲皱着眉,把茶杯递给他,低下头看着他。

    “其实我这具身子经过的,比您在幻境里看到的,没少了什么。”

    也很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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