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_06岩牢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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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6岩牢 (第2/2页)

谁的?”

    姜承垂着头,思忖片刻后才道:“自王都出发的那一日清晨……”说到此节,姜承略一犹疑,顿了一下之后,才继续说了下去,“家主,交给我一个香囊,里面有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损毁模具拖慢起闸速度的指令,还有一枚寒晶。我也不知那寒晶是谁的,只是家主给了,我便接了。”

    “家主?”按察使皱了皱眉,从姜承的话里挑出了一个词重复了一遍,接着,他冷冷地笑了一声,继续道,“据本官所知,你乃是姜家家主姜锐亲子,如今竟称他为家主?难不成,你已然知晓,姜家会为了自保逃流放之罪,将你自族中除名,记作妾室抱养子?”

    听到此节,姜承轻轻笑了一声。他当然知道,因为上一回,就是这样。只是上一回,他是在领了罚,出了岩牢之后才得知这件事情的,但姜锐到底是什么时候做了这件事,他并不清楚。如今看来,怕是在他因嫌疑入牢时,姜锐便已然迫不及待地将他自族中除名了。不曾想,只因为不想称他为父,竟还钓出了新东西。

    姜承对姜锐的选择并不意外,毕竟上一回他因为此事遭遇的事情比这一会惨烈得多。故而这一回,他只是笑了一笑,道:“虽然没想到这么快,但大抵也是能猜到的。”

    听得这一节,参与刑讯的所有人都皱了皱眉。姜家的卷宗,他们查过,姜家那样默默无闻经商起家的小族,能供出一个入朝为官,且做到冬官员郎的族人并不容易。按照常理来推测,这个族人,理应得全族支持,让他在朝堂官场上更进一步,才好让全族更进一步。如今,他们却让姜承自毁前程,毁姜承一人,何尝不是毁姜家全族?

    如今看来,逼姜家家主做出这种愚蠢选择的,一定是一个泼天的把柄。

    东雪朝堂,皇族雪姓之下,另有坤、玉、风、水四大姓。坤家家风严明,族中多出宰辅皇后,当今太子正妃便是坤家家主之女。玉家从军,四大军团高级将领半数以上出自玉家。风家擅工事,工事机括锻造技艺,无人能出风家之右,冬官之中,上到司空下到笔吏,七成以上出自风家本族旁支或门生。水家天赋异禀,体质特殊,天生对灵流异常敏锐。故而,水家人丁虽单薄,但个个都是超一流的术士。水家上下,要么被雪帝用作开凿王鼎的私军,要么进月涯府,调配、管束天下术士。

    可惜,水家早几个月前,因私自凿成王鼎为自家所用,触靖启陛下逆鳞,举族流放涟北。一个月前,涟北暴乱,被洗去脉系举族流放的水家无人生还。煌煌一姓,彻底覆灭。

    所以,能倒逼姜家把全族填进去的泼天把柄,一定涉及三姓世家,一旦涉及三姓世家,皇族也一定会被牵扯。毕竟皇族与三姓的牵扯太深,其中的盘根错节早已无法理清。伤一族,于皇家,也是伤筋动骨。

    如果这把柄当真涉及三姓,那这把柄,这屋中,能听姜承口供的只剩了一人——靖启陛下第四子、四军统领、凌王雪翼。

    前来听供的所有人都已经想到了这一层。他们能坐到这里来听供,多多少少也是受了三族庇护提拔,如今,眼见着三姓要被攀扯,都不约而同地紧张起来。

    负责问讯的按察使也不例外,但多年浮沉早已让他能够喜怒不形于色,他面上仍绷着风轻云淡的神色,但已然决意尽可能多地问出自己能够知道的事情,也好早作准备。于是,他再次开口问道:“姜家家主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一枚寒晶,你知道吗?”

    姜承答道:“其实我不知道,但我觉得,我差不多能猜到。只是,我的猜测做不得准,就不说了吧。”

    这句话,让按察使暗暗地咬紧了后槽牙。他思忖了一阵之后,换了个角度,继续发问:“你有什么依据,来猜测寒晶的来处?”

    姜承忽然很想抬眼看一看凌王,因为他即将说出口的依据,是只有凌王才能听的,天大的干系。但眼下这个情状,他实在不敢抬头。他的精神高度紧张,倒不是因为眼下的刑讯,而是他的xue里出了太多yin水,快含不住了,身上穿的灰色囚衣太薄,要是真漏出来,能看得非常分明。

    姜承轻轻喘了口气,努力绷紧了身体,从千头万绪里扯出了一个可以交代的线头之后,才慢慢地道:“九年前,私贩灵械案,各位大人,想必知道。”话到此处,姜承有意停下了。

    听供的众人神色凝重起来。

    九年前,王都街头发生过一场规模很小的械斗,起因是偷窃分赃不均。原本,这种层级的械斗,是出不了大事的,但偏生,那一次械斗中,有一个月涯府府卫,被寻常百姓手中的利刃刺死。

    换言之,那百姓手中的利刃并非寻常兵刃,而是在锻造过程中混进灵力寒晶,且等级极高的灵械。而这种级别的灵械应建档立案在月涯府挂名登记造册管理。而刺死这府卫的灵械,在月涯府并无册录。

    由此,月涯府发现了在黑市流通的,数量不算多,但等级相当高的灵械。最终,这些灵械的来源,查到了冬官头上。

    冬官上下技艺超群,有特殊的在器械中蕴灵的手段。最终,冬官确认这些灵械确实是出自冬官,但不过是他们试造时产生的失败试验品,照道理,应抽出灵力,融了重铸。但毕竟冬官铸造每日产生的残次品实在太多,饶是他们时常清点,也难免有漏网之鱼。

    由此,私贩灵械案,被揭出冰山一角。这案子,查了整整两年,几乎将冬官上下的血换得一干二净,连带着在冬官盘根错节枝蔓繁杂的风家,也被狠狠修剪了一回。

    如今,姜承旧事重提,便是一个提示。姜家,当时也被牵扯进了这个案子里,因为这个案子,被拿住了天大的把柄……接着,又被这个把柄要挟,填进了眼下的模具损毁案中。

    这份口供,真不是他们能听的。听供的众人再一次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凌王。凌王从一开始就坐在软椅里支额小憩,眼都不带睁一下。若非他有意拒绝了众人对姜承的探知,他们甚至以为凌王其实根本没在听。

    凌王终于睁开了眼,道:“你们出去吧。”

    见凌王这位祖宗接下了这十分棘手的一茬,众人如释重负,纷纷起身行礼告辞。

    休息室的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姜承终于忍不住了,xue里的yin水一股脑儿全xiele出来。他微微哆嗦着身子,任由yin水徐徐地将他灰色的下衫沾湿、打透。

    凌王注视着姜承身上那一点一点翻出潮润深色的布料,声音彻底冷了下来,“说说吧,如此自毁前程,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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