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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闭关 (第2/2页)

你抱着谁笑得出来?!

    茳承一乐,被月藏的反应逗乐的,他斟酌了一会儿词句,才道:“笑殿下,为月藏费了那么些心思,结果在他面前还是讨不着好。”茳承一面说,一面又把自己逗乐了,伸长手臂,越过中间的小几,在月藏粉嫩瓷实的小脸蛋儿上轻轻捏了一下,“小没良心的。”

    雪翼调好了阵,灵流收束成一点,重新叠进月藏脖子上的长生果玉坠里。他将玉坠塞进月藏的衣领里贴身放着,浑不在意地道:“你对他的用心,远多于我,他黏你,也是理所应当。”他见月藏不爱在他怀里呆着,却碍于茳承的面子不多加挣扎,便想着将月藏送回月藏怀里,岂料他抬眼时,见茳承正懒懒散散地在小几上趴着,便知他也乏,便熄了这心思,硬是将月藏摁在了怀里,低头逗他说话:“月藏,外头在下雨,要不要出去看?”

    月藏既不肯让义父抱,又不肯因为疏远了义父被承叔训话,正皱巴着一张小脸,在雪翼的怀里不轻不重地挣扎,从头到脚都写满了纠结和嫌弃。雪翼当然不拿他的挣扎当回事,只是他自己,愤懑委屈得都要哭了,但心里又在暗暗地跟义父较劲儿,不愿真在他怀里哭出来。他一直这么较着劲儿,根本没留意到外头正在下雨,听见义父这么说了,才偏头出去看。他一向喜欢下雨,喜欢听雨珠的滴答声,也喜欢听雨珠凝结成冰,落在结阵上,脆如珠玉的细响。看见外头真在下雨,他欢喜地在雪翼怀里直蛄蛹蹦跶,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巴巴地瞧着茳承就不放了。

    雪翼被茳承的神态逗得“嗤”的一乐,伸出手去捏着月藏有些肥嘟嘟,手感甚好的脸颊,将他的小脑袋转过来,让他看着自己,对他说道:“是义父带你出去听雨,你看你承叔干什么?”

    月藏终于受不了这等委屈,扁了扁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月藏一哭,茳承就急了,慌忙直起身,伸臂过来将茳承接过去,一面将小月藏拢进怀里抱着,一面狠狠剜了雪翼一眼,道:“可不怨月藏不愿近殿下的身,殿下每一回都非把他逗哭了才好。”训完这一句,茳承便抱着月藏下了小榻,趿拉着鞋走到廊下看雨去了。月藏到了茳承怀里就乖顺多了,那点儿委屈劲儿也散了,抽搭了几声之后就安静了下来。

    雪翼在屋内,趴在窗沿上支着脸颊瞧他俩,瞧了一阵之后,才道:“你别总抱他,他现下也会走了,让他自己跑跑跳跳,活动活动胳臂腿。”

    茳承有时候也自觉太惯着月藏。比如现下,他才瞪过殿下抱着月藏出来,便开始后悔,漫不经心地想着月藏这样不爱亲近凌王,何尝不是因为自己见月藏不愿,便也一直没有狠下心要他亲近,实则,月藏更适合让凌王带着教养。凌王的见识、修为、心性,远在他之上,有凌王带着,月藏想必会长得更好些?

    茳承这么乱七八糟忧心忡忡地想着,倒是忘了,上一回由凌王手把手带出来的月藏,性子歪出去九千里,偏执、霸道、锋利、杀性重。

    其实,雪翼自己也是偏执、霸道、锋利、杀性重的人,只是,他身上有靖启陛下交给他的家国大义压着,他自己又悟出了一点儿距离感和分寸感,才没叫他的性子翻出来惹出祸端。他把月藏养得几乎和他自己一模一样,他自己就是一把刀,所以,他也将月藏养成了一把刀。只是,凌王这把刀,有靖启陛下亲身作鞘收着,而月藏,没有鞘。所以,月藏的锋芒,伤人伤己。

    茳承正胡思乱想着,听得雪翼劝他放下月藏的这一句,这才将神思收回来,捏了捏月藏的小脸蛋,道:“也下来自己走一走好不好?”他说完,等了一阵,月藏才别别扭扭地点了下头。茳承便将月藏放下了。

    月藏确实已能自行走动跑跳,但他不喜欢,他如今已有了一点控制自身脉系灵流的能力,设阵移动、飞行,都比走路来得方便。但不知为何,他明明能感觉到,义父和承叔都在为他会设阵感到高兴,但他们却还是总要求他走走路跑跑跳跳,他不理解,也不甚高兴这样的安排,但这是每日的惯例,是无论他如何撒娇闹事都躲不过去的。于是,他只好撅着嘴,揪着承叔衣衫的下摆,开始在外头的回廊上来回走动。

    茳承的衣摆被月藏捏在手里,他也只得跟在月藏后头来来回回地走。他来回走了三趟之后,本已有些不耐烦,但一抬眼,见雪翼仍趴在窗边支颊瞧着他们,心里才升起来的那一股子不耐烦登时被打得烟消云散。他忍不住冲着雪翼笑了笑,指了指拽着自己衣衫溜着步子的小不点儿,问道:“殿下看看,小家伙这个劲儿,随谁?又懒,性子又沉。”

    这个问题,还真给雪翼问住了。

    月藏的生母,是水家这一辈的嫡长女,生父,是入赘进水家的天赋异禀的术士,做到了月涯府三十九卫最顶尖儿的那几个,早被月涯府府台柳崆内定成了继承人悉心栽培。岂料一日之间,天翻地覆,水家煌煌一姓,尽数抄没。这个孩子,若非天生灵胎之体,引起了他的注意,怕是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

    不都说孩子随父母?若要追月藏这生性像谁,可不就得追溯到他生父生母身上去?偏生思忖到这一节之后,雪翼又没来由地,有些说不上来的隐痛。因为他忽然发现,他虽救下了这个月藏,想着要把月藏养大,但他心里从来没有把月藏当做一个真正的“孩子”来看待,月藏在他眼里,从始至终,只是“灵胎”,一个生来就拥有脉系,且这一套脉系会在浸养和实战中不断自行完善,臻于完美。换言之,他一开始将月藏带到身边来,只是因为,他好奇,灵胎,能够成为怎样锋利的刀。

    但茳承不一样,茳承从一开始,就把月藏当做一个孩子来看待。他愿意带着月藏出鼎,哪怕月藏没办法控制体内的灵流和脉系,他也愿意带着他出鼎,看花、看叶、看鸟、吹风、听雨、淋雪……是茳承,让月藏了成了一个能哭会笑会使性子的孩子。思忖到这一节,雪翼莫名感到了一点庆幸,庆幸自己将月藏交给了茳承,庆幸茳承愿意接触月藏。这一点庆幸,勾起了他眼里很深很润的笑意。

    他说:“你之前不是说孩子谁带的就像谁,他这么亲近你,肯定也是跟你学了这个性子。”

    茳承小步小步地跟在月藏后头慢慢地走,一面拧着眉思忖自己到底有没有这样,等他意识到这是殿下给他乱扣帽子的时候,他已经随着月藏走了小半个来回,又回到了凌王窗前。于是,茳承趁着这个当口,剜了凌王一眼,道:“瞎说!我分明没有这样!”

    雪翼支着颊,挑了下眉,口无遮拦地道:“你性子不沉,第一回见我,都那样了,脸上还绷着呢。你不懒,哪回不是骑着弄不过一炷香就要我弄。”

    这种信息量巨大的荤话,月藏听不懂。他只知道承叔笑着将他抱起来安置到廊下坐着,转而走到窗前,连打带骂地削了义父一顿,最后将义父撵走了。他虽不懂,但觉得甚是解气,直笑着给承叔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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