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五万字的短篇合集们_正四 重逢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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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四 重逢 (第2/3页)

猫爪挠一般,面露苦笑,知道是把人惹着了,就悻悻站一边儿,垂着脑袋看鞋尖儿。偶尔人用得着他,就凑上去帮一把,连袖角都摸不到。

    整得可怜兮兮的,狗儿一样眼巴巴地蹲地上望着主人,怕人嫌,裤管儿都不敢蹭一下。

    最后了,

    走一步跟一步送人到店门口的台阶下,恋恋不舍地说着,“那……那先生您常来啊。”

    这会儿,太阳抻一个懒腰,猛然做自由落体潜进深夜中,溅起大捧的彩云,粉蒸霞蔚,紫红漫天。

    吴白水被人喊得心里梗的慌,实在是看不得这个,转身上前一步就把人紧紧抱怀里,很紧很紧,似要把人一整个儿揉进骨血里。两人贴近了,吴白水带着翡翠扳指的手,摸上人的脑袋,从发顶一直撸到尾椎,一下又一下,而后颇为怨怼地念叨着,“舍不得我……舍不得还跑那么远,几年一点信儿没有。”

    “我难道不想你吗?”

    ——

    陈道仙不敢讲当年的事,又颇为后怕,万一,一万的,要不是天降的鸿运砸他头上,他哪儿还能再见人一面,心中酸涩,又不好哭,强哽着泪在眼底喉下,出口的只是,

    “对不起。”

    “道仙错了。”

    “您别气,您罚好了……”

    “蠢货。”

    吴白水咕哝着,想想不解气,又添一句,“傻狗。”

    ——

    陈老板的杂货铺门前还有老大一块儿空地,开白花的老槐树歪斜着铁干,白雪绿玉交织成图锦,光扑簌簌地漏下来,漏在抱着膝腿在树下小憩的人身上。

    正午阳光太过毒辣,陈道仙曝在外面的皮肤开始像燃起来一般火辣辣的灼痛。

    他畏缩着,蜷着身子又往树根阴凉处靠了靠,拿纸扇象征性地挡了挡光。

    蓦然阴影拢上了陈老板的脸。

    吴白水拎了伞过来,撑开给人挡上,多嘴念叨一句,冷着脸,“不躲屋子里,出来晃什么?”

    “不是说疼吗……”

    陈道仙撑着树站起来贴过去,从先生手里接过伞撑高,吴白水给他打伞,即便是人自己乐意,他也受不起。

    “您说要来的嘛——在屋里哪儿还能坐的住,出来等等您——”

    “等很久了。”

    吴白水瞧一眼他渗着汗珠的脸,再瞧一眼人无力的笑和躲在眼镜后面弯下的眉眼,似问非问地说一句,也不要人回答,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没呢……”

    听的人就笑笑。

    小骗子。

    不等人就快步进了屋子里,留人在身后惊叫一声追过来。

    ——

    吴白水手里捏着茶杯,冰纹的瓷盏和翡翠扳指没那么相配,心里思索着赶明儿给人换一套茶具,要不……下次来走动的时候就换件子白玉的配饰。

    后者cao作起来更容易一些,可总还想给人买点什么,都二十好几的人了再买糖有些不像样子。

    咽下口中的茶水,清清嗓子问一句,“仙儿,你那素扇是有什么讲究么?”

    他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那扇子也着实太素些了,黑漆竹骨黄褐的扇面,一字莫得,空旷得有些碍了一向风雅惯了的吴小爷的眼。

    “没……就地摊上随手买的——跟眼镜配一套,看着有文化——唉!行了,先生,为了眼镜的破事您已经揍了我一顿了。”

    “我谨言,您坐那儿歇着。”

    陈道仙说着,猛然站起来躲远了,挡半边身子,从货架后面偷眼看他被逗得哭笑不得的先生。

    也跟着翘一翘唇角。

    吴白水招手让人坐回来,别一惊一乍的,不成样子。

    吴白水一开口,陈道仙就把意图猜得清楚了,怕人抹不开面子说,就接着话茬凑过去问,“您也觉着太空了些是吧,先生给道仙儿题几个字吧,看着写,写什么都好。”

    吴白水遂顺着人铺好的台阶往下走,“你不嫌丑的话。”

    “当然可以。”

    ——

    道仙儿给人收拾案台,收拾完了站一边研墨,看他先生立得挺拔,将袖子挽过手肘,露一截白皙的小臂出来。

    展开扇面,抬手提笔,腕动身不动,面色冷肃,俨然一棵青松。

    吴白水呢,看陈道仙又像什么,他仔细思索着,该是劲竹吧,三两笔落下,大半幅面上生出了数道纤瘦笔直的竿,再几笔,就有散碎叶子浮在一边。

    留白处题一句虽然俗但他喜欢的,“但愿长闲有诗酒,一溪风月共清明。”

    “急着用吗?我走的时候捎带回去添个印。”

    “呐……”

    陈道仙无意义喊一句,接着道,“印是?”

    “好嘛……别担心了,是自己刻的。”

    “嘿嘿。先生懂我。”

    人收拾着东西,乐呵笑,突然被吴白水叫住了,扯着腕子冷不丁地冒出一句来,“你待过的那个戏班子散了。”

    说是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倒也是吴白水在心里反复思量过无数次了,他像是畏惧背后的真相一样,不敢轻易谈起,但现在——

    人俊俏的面上飞了点红,两人都已不再幼稚,什么该做的不该做的都拉扯着做了,那这些事再不问明白,心里像是梗着一根刺,去想不去想得总也无视不掉,正视起来还疼得厉害。

    他们是该聊聊了。

    聊什么呢,陈道仙嗫嚅着。

    乞丐,戏班子什么的,对于他来说早就是绝不再碰,沉在箱底的,上辈子的事情了。

    1

    他脱胎换骨,又仿佛不人不鬼。

    见不得正午的日光,勉强笑着,掀开衣裳皮骨有抹不去的褐斑,周身总压着阴冷的气场——有人说是妖气,陈半仙能通神鬼,应是他原原本本的不能算干净东西,该五仙成了精!这话勉强能对一半儿,他的确不是什么干净东西,只不过不是妖气,而是鬼气,抑或者说是死气,道仙儿这样的出去,凡人不敢近身,有道行的瞧着新鲜不定谁就捉回去当小白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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