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有多脏 (第2/2页)

静，只有他带点冷清的声音似喘息贴在耳边，麻痹神经。

    「虚竹？」纪安生又叫了一次。

    「嗯，老师。」柳虚竹有种自己声音彷佛颤抖着的错觉，他希望没有。

    「下周学校不是放了长假吗？」纪安生问道：「今天晚餐我提起了我收了学生的事。老师跟惠美都很开心，惠美知道我的学生是你之後更是欣喜若狂，称赞了很多你的事。下周我们计画要去山里赏萤，老师就问了你要不要一起去？老师说了，学生收了就是一辈子。是家人了。可我想，放假你应该会回家，就不敢随口答应，想问你一下。」

    柳虚竹愣了愣。

    养出像他如此扭曲伪善的人，家里气氛也没能好到哪里去。柳虚竹甚至在读大学搬出门之前就被母亲下了通牒，让他毕业後就搬出去别占着一间房间。

    他家是那个模样也没什麽特别的原因。家庭这种东西本就不可能人人美满，那是运气问题。

    父母不可能百分之百Ai你，就连自己都可能讨厌自己了。

    他没有回家的问题，他也不想回家。

    可即使如此，他也找不到跟跟纪安生一家和乐赏萤的道理。

    「邀请我？」他问道。

    「对。」纪安生笑道：「那里是个适合文思泉涌的好地方。」

    柳虚竹甚至可以想像他跟纪安生还有周老师围着桌子，师徒三代讨论诗作的模样。光想就想吐。

    何况萤火虫闪光都是在求偶，赏萤不过是打扰牠们交配罢了。

    他寻思着怎麽拒绝，其实只要说了要回家应该就可以了。

    「而且，我也很想跟你一块旅行。」纪安生又道。

    「单独。」柳虚竹开口。

    「嗯？」

    「我下次想跟老师单独旅行。」他不晓得自己在说什麽，可当他发现的时候，他已经说完了。

    「当然。但你这次得先跟我们一起去我才要答应下次一起。」

    纪安生像在哄孩子，他肯定想不到现在的孩子脑袋里有多脏。

    「我要回家。」柳虚竹道。

    「别骗我了，你刚刚想了很久对吧？要回家的人不会考虑那麽久的。」看来纪安生多他这十二年也不是虚长的。

    柳虚竹笑了：「萤火虫的幼虫吃r0U。说不定我会Si。」

    「你这麽大一个，牠们肯定咬不动。萤火虫幼虫吃得都是蜗牛。」纪安生也笑了。

    电话收线以後，柳虚竹爬起身，在房里绕了几圈。

    答应下来了，居然。

    为何碰上纪安生，嘴老是b脑子快呢？烦都烦Si了。

    纪安生传来了几张照片。

    他道：「你瞧，我们住的是这间饭店。业者是老师的朋友。一年只见几次，还有另外一个在国外，久久回来一次，每年三人都要相聚。所以周老师不会有太多时间管你，你别怕。」

    柳虚竹看着讯息笑了，谁怕了？纪安生可真是有了天大的误会。

    那间饭店是日式的，感觉会有温泉。

    柳虚竹浏览着照片。

    「饭店感觉不大。」他回传道：「而且这个季节十分热闹。我去了就得多占一间房，不好。」

    纪安生回得很快：「你跟我睡，不占空间。」

    短短几个字在柳虚竹脑里像长了脚，不停地跑。

    「老师会跟他的好友同住，师母会跟惠美一起。惠美现在有孕在身，几乎都是跟师母一起睡的。我会自己一间，你要一起来，我们就一起睡。」纪安生还解释着：「我其实蛮害怕夜晚的山，你要能来，还能给我壮胆。」

    柳虚竹吁了一口气。他刚刚到底答应了什麽东西？

    凭什麽萤火虫能在那里满山遍谷的发着亮交配，他却得躲在被里咬着牙强忍邪念？

    他不是去赏萤是去修行。

    「一共几天？」柳虚竹平稳了心情，又问。

    「一个礼拜。」

    萤火虫也就活七天，那小生命最多也只能活到二十天，要有交配甚至不用两天就Si了。有必要赏整整七天一样的虫子吗？

    不过醉翁之意不在酒，赏萤也只是刚好时间合适。

    跟纪安生住在一起一整个礼拜，柳虚竹想，要他不小心强上了纪安生，那他就会跟萤火虫一起熄灭。

    不，也许他能用那七天谈一场寿命短暂的恋Ai。

    跟萤火虫一样，在七日里闪耀一生，留下永恒璀璨的记忆。

    往好处想，人是该乐观点。

    「假期第一天我们会去接你。」纪安生又传来的讯息：「记得穿得保暖一点，夏季山上还是会冷的。」

    柳虚竹忘了自己怎麽回应的。

    一整个晚上轻飘飘的。

    他甚至也不记得在周老师的车映入眼帘以前的那几天他是怎麽去上课的。

    可他还是很清醒的。周老师的车是白sE的休旅车，并不是周惠美那日在路边相谈甚欢的黑sE轿车。可谁知道他家几台车？柳虚竹暂且不愿多想。

    对於柳虚竹这种几乎可以零社交的人而言，跟一群陌生人，且是一家人一起去旅行简直是人生奇谈。

    尴尬都得尴尬Si。可气氛却异常轻松，也许是因为柳虚竹本就是个善於融入环境、讨人喜欢的伪君子。

    周老师和他聊着天，他有一张国字脸，又大又方，脸上那支眼镜几乎是镶嵌在r0U里。每当他笑起来的时候更是都要看不见镜架。

    惠美m0着肚子坐在副驾驶座上，跟大家都是有说有笑，欢乐的像个孩子。周夫人也十分优雅贤淑，一家三口，看上去都是字典上标准的好人。

    这样的一家人，让柳虚竹对於自己的情感变得更加罪恶了起来。可真是不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