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宫_183,苑桃之华,有烨其光。馥彼兰宫,达于椒房。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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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3,苑桃之华,有烨其光。馥彼兰宫,达于椒房。 (第2/2页)

话听起来不近人情:“其父是中枢重臣,又尚在壮年,沈氏你又很喜欢,眼下看来实在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这话他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所以瑞香只是随意应和:“嗯嗯。”

    皇帝继续自己说下去:“元新也不是不好,可她年纪大了点,且性情……”

    此后瑞香就一句都没有听,因为他正在看着太监给皇帝梳头,随后又接过了梳子,平静地打断了丈夫:“你有白头发了。”

    不多,就一根。这种事不完全以年龄为准,偶尔有一根很正常,但瑞香很了解自己的丈夫,他顺手拔掉那根白头发,捏在手里:“不是第一次发现了吧?”

    皇帝一时沉默,不知怎么的,从镜子里看起来简直有点心虚。

    瑞香摸了摸黑色丝绸,沉重锦缎般,没有了那根白头发,仍旧乌黑发亮的这条河流,轻轻地说:“你真是……”

    他叹了口气:“景历也喜欢她,不会有错的。我们已经做了一切能做的,至于身后事,就算你是天子,也管不了,何不放开心胸?”

    皇帝看上去像是要反驳,又放弃了,转身来对着他伸出一只手。瑞香默默和他交握,想了想,说了句冷酷无情的话:“你的患得患失,总是胡思乱想,倒是很少胡作非为,但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会变成很讨人厌的怪老头的。”

    皇帝露出震惊的表情,竟然还有点受伤。他这些年过得幸福而满足,因此心灵完全变成了另一种脆弱。瑞香还记得当初两人鸡飞狗跳地定情,皇帝是如何千方百计地在接受自己之前证明他并不值得真挚情感,所以可以接受貌合神离,永远克制。但现在他发现自己正在逐渐老去,就在儿子结婚的事上瞻前顾后,总是害怕安排得还不够好。

    他并不是变得脆弱,而是变了个模样,从和妻子袒露心扉就像是赤身裸体相贴就会被烫伤,变成了这样。

    瑞香终究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脸:“别想啦,他们明明就很般配。”

    景历对自己的婚事看法很多,包括了东宫那一群属官的贺喜与私下分析,总的来说他很满意。沈宣英是一个极佳的太子妃的人选,而成婚对太子也意味着很多。只是在瑞香面前他只是一个少年,难得还会害羞,但还是很坦诚:“我会过得很好,也会尊重爱护自己的妻子。”

    他知道瑞香更多只关注自己是否快乐,夫妻和睦,于是做了一番保证。而瑞香却难得想起自己当年婚姻初始的忐忑,他心情很复杂。太子妃要面对一个稳重端严,温和坚定,但却尚在年少的丈夫,他还真不知道谁的婚姻更难。

    景历渐渐疑惑:“阿娘,怎么了?”

    瑞香摇头,拍拍他的手臂:“要好好的。”

    十五岁,太早了,但全天下都期盼着太子枝繁叶茂,即便是作为皇后和母亲,瑞香也不能阻止他。

    “去吧,你这段日子一定很忙,成婚后休息,可以多带太子妃过来。”瑞香到底什么也没有说。

    之后,他把自己的疑问拿去问皇帝:“你觉得我和宣英谁更难?”

    这话是有点太过直白,但瑞香不用多加言语,皇帝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想了想,他决定说真话:“你我这种程度的夫妻很少见的。”

    他言若有憾,但看起来又有点傲气。

    瑞香定定沉思:“景历像你,但宣英不像我,他们相敬如宾容易,要交心却难,别看景历瞧着脾气不错,骨子里和你一模一样……”

    皇帝对揣测自己儿子和儿媳妇如何相处没有兴趣,更不愿意想得太深太具体,扯了扯他的袖子:“坐下吧,看看这个。”

    瑞香来之前,他正观赏几幅宫中秘藏的前朝古画,此刻便邀瑞香一同品评。

    瑞香从善如流地坐下,但不知道怎么,有点多愁善感:“我想要景历和你一样,也能够有人可以全心全意爱护他,互相扶持,比夫妻更多……”

    他皱了皱眉:“你叫人在香料里放了佛手?”

    皇帝迟疑地看向他:“有吗?你不喜欢叫他们灭掉,这是殿中省新送来的。”

    瑞香这些年专心致志调了不少独门香料,但他并不是专门做这个的,香方也很少外传,而皇帝虽然私下里用的是他调制的香料,但在召见大臣的场合一直随他们焚香。多数是龙涎香,鸡舌香,加上时令草木或蜂蜜调和性质。有时候是松柏,梅花,有时候是橘皮,这个季节加点佛手进去似乎也常见。

    但或许是用料不多,皇帝闻不出来。

    瑞香仍旧皱着眉,似乎嫌恶但却自己也拿不准到底因为什么,皇帝便干脆利落地做了个手势,李元振立刻叫人悄无声息地把香炉抬出去灭掉,开窗透气,又亲自接了小太监送来的一盘新鲜橙子放在瑞香面前。

    “吃点橙子。”皇帝洗了手,自己切了一盘橙子递给瑞香。

    太子婚事万众瞩目,经历数年筹备,对于沈宣英而言,便是一步步走近宝座,走近成为未来皇后的一条漫漫长路。沈夫人忧心忡忡,又哭又笑,自豪纠结着失落,宣英却镇定自若:“阿娘该为我高兴才是。”

    她是有一番抱负和胸怀的女孩,而太子妃是一个合适的位置。多年过去,她对宫廷不再陌生,甚至还要成为东宫的女主人,她只有一点点对未来的恐惧。

    婚事定下后,沈宣英便已经有了准太子妃的待遇,宫中有数位女官前来教她宫规礼仪,婚礼的繁琐过程,还把她和家人隔开,即使是亲人要见面也得先通报。不过皇后时常会送东西过来,或者叫她入宫,七夕元宵这样的日子,太子也会和她见面,至于太子的兄弟姐妹们,也频频相邀,饮宴见面。

    沈宣英现在已经不大记得小时候第一次进宫的景象,只在母亲的回忆中揣度自己那时的表现在旁人看来到底是什么模样。可无论如何,她终于一步步走了过来。

    十九年五月,太子生辰过后,东宫大婚。

    沈宣英身着褕翟,首饰花九树并两博鬓,第一次以皇太子妃的身份进入了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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