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晕 (第1/2页)

    见暗刚沉默，姜正卿眸子里是掩饰不住的阴霾。

    他抱紧了暗刚，“你我八岁相识。”

    ......你我八岁相识。

    沉默了片刻，姜正卿缓缓道。

    “所以。”

    他用头抵住暗刚肩膀，俨然如沉迷于温柔乡的权贵男子一般，在恋人耳侧诉说着依恋。

    暗刚深知，这是姜正卿要他押上两人之间的所有情谊。

    “我最后问你一遍。”

    “黑门上面，是什么？”

    暗刚却不再犹豫，笃定道：

    “人脸。”

    姜正卿低声笑了。

    “对。”

    下一秒姜正卿的手覆上了他的眼眶。

    “.....如果你哪天死在我前头......”

    这是他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姜正卿看着晕过去的暗刚，一时竟是不想动，只闭眼装死，任由两人就这么躺在这一片狼藉里。

    面对内心的酸涩无力，他只能强撑着让自己去捋这一桩他恨不得埋进土里的破事。

    如果是几年前，他会兴致勃勃地去推算推演这件事原本的模样。

    但现在，再被暗刚问起。

    姜正卿只想缄默不语。

    因为太复杂了。

    越是看清，就越是想要退缩。

    门后有什么？说白了，就两个字。

    答案。

    一切的答案，山海众与人的仇恨，人的异化......桩桩件件。

    而这个答案会将他们所在的时代击个粉碎。

    历史如流动的沙子，每个人原本只是时代长流里最最微小的一粒尘埃。

    有人整日沐浴在阳光之下，被温柔地渡上层金光。

    有人终日在阴暗处庸庸碌碌，被抛弃在角落。

    而沙浪涌起，高的沙子滑落到最底层，而最底层的沙砾挣扎着踩上他们的身体，去争夺着哪怕只有一分一毫的光芒。

    ——本该如此。

    可是现在呢。

    阶级固化，历史倒退，如同一个垂垂老矣的佝偻老人被剥夺了死亡的机会，永远乘坐着一辆来回往返而不会停下的列车。

    当他们发现自己的身体都开始异变，新陈代谢都被迫暂停时。

    就会发现，整个时代竟是在停滞，在倒退。

    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祂”的诞生。

    当世界开始发疯的时候，人才会意识到过去的一切有多珍贵。

    于是人类挣扎了几代，才堪堪爬上了棋局，有了与之对弈的机会。

    在最后的最后，姜正卿竟只觉得心颤。

    他在“祂”的答案里，看到了自己。

    姜正卿突然断了思绪，随即缓缓睁开了眼。

    “那就都别他妈的玩了。”他冷笑道。

    ......

    暗刚再睁开眼时，眼上已然被蒙上一块黑布，而大脑连带四肢都有些麻木。

    他尝试动了动手腕，却听见咣当咣当的铁器声响。

    还是被锁起来了。

    被剥夺视线就让人莫名不清醒，暗刚转了转脖子，竟是也听见了铁链声。

    暗刚表情顿时一泄。

    怎么脖子上还一个？

    这么会玩的吗？

    暗刚身上没什么感觉，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躺着还是站着。

    他昏昏沉沉地想着，不知不觉中又睡了过去。

    ......

    再醒来也不知什么时候，暗刚也总算是休息了过来。

    因为他起身起的顺利，暗刚这才意识到锁他的链子实际长得很。

    于是他抬手便扯去蒙在眼睛上的黑布，想象里的刺眼感觉却没如约而至。

    暗刚眼睛本就适应了黑暗，此时便不动声色地开始打量四周。

    一张床，一张小圆桌，两个小板凳，还有一堆壶啊盆啊......

    等等，壶？

    暗刚顿时脸色不好了。

    夜壶？？？给我放床头？

    好死不死，他紧接着就真在那小桌上看见张字条。

    太黑了倒是看不清是啥，暗刚莫名就觉着大概是给他交代那些瓶瓶罐罐用处的，愣是瞥了一眼没再细看。

    不过这个小屋实在简陋，他甚至能看见那个楼梯上大门透出来的光。

    姜正卿也是真的狗，他算是摸准了暗刚经折腾，于是就逮着他往死里折腾。

    暗刚倒腾了几下那链子，然后就干脆的坐床上闭眼假寐了。

    不就是蹲大牢吗，他还不熟这？

    笑死，早些年他可没少给姜正卿背锅，这小子属于嘴皮子能说会道，脚下功夫也练得是一绝。

    除了林珉恒之外，就没人在轻功逮着他过。

    然后暗刚就得跟着一众随从遭殃，该付钱付钱，该道歉道歉。

    哦，该被抓被抓。

    倒也不是不想跑，问题姜正卿就他那脸，在那地方晃来晃去晃了几个月，谁不认识他啊？

    这混小子是绝对不肯自己被押下来当筹码的，于是暗刚，两手一抹。

    好嘞，爷就是新型抗打沙包。

    你揍任你揍，今天你揍我，明天我削你。

    没事，如果说你没绑住爷的腿，那我高低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用脚打都能赢。

    暗刚出门在外，是自己的时候那是隐忍内敛，演姜正卿那叫个狂傲不羁，狠话那是张嘴就来。

    但是说实在的，别人逮他之后下药抽剐打都无所谓。

    暗刚只怕过一个，那就是烙印。

    不是没有小兔崽子不知好歹非要羞辱一下“姜正卿”，拿烙铁烫他。

    ——然后最后就不是一个小兔崽子了，那是一滩小兔崽子。

    全过程饶是暗刚都看的心惊，更让他发怵的是姜正卿那个表情。

    暗刚从来没见过他那么阴冷的眼神，哪怕只是回想，他都有些不适。

    哪怕是在战场上，姜正卿更多的是皱眉跟专注的神情，很少会带着一股子仇恨去上战场，恍若一个战斗机器。

    铁最后是没烫上的，两人最后也心照不宣地忽略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