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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中旬，早已进入了春季，万物抽出了新芽，大部分地区温度都有升高，只有北方边境一如既往的寒冷。

    一只雄鹰翱翔于天际，他不惧寒冷、享受自由。

    下一刻，这只雄鹰在空中打了个转就直直落在了顾子佑的手腕上。

    他取下绑在爪上的纸条，上面的信息量不大，他几乎是扫一眼就看完了。

    一个月前顾子佑就已到达了这里，他统领一，军，与匈奴交战。

    没打一会，匈奴的那只战队又连连退让，现在就处于追与不追的节骨眼上。

    顾子佑站在营帐内轻笑一声，故技重施。点了五千精兵于明日先行突围，剩下的随后跟着。

    他是在这天早上接到信的，他算着，如果现在回到武威县，明天早上能赶回来吗？

    ——必然是能的。于是他跨上马，不顾一切回到武威县。

    午时，念家一所宅子内，齐聚了城内不少人，非富即贵，不止局限在武威县，而是凉州的权贵都赏脸前来。

    这倒是让慕南倍感意外。

    席间有这一众人物的“艳压”他倒是不那么显眼了，被安排在了个不高不低的位置。

    念凡尘一出场就得了个万众瞩目的情况。这回他穿戴整齐衣冠楚楚看着还真像那么回事，不少人拉他过去攀谈他也从容应对。谈笑间，谁又会将他与昨日那个浪荡子联系到一起呢？

    又有谁看得出他蹲了一夜牢呢？这分明就是一个面容姣好、丰神俊朗的好少年啊！

    从与别人攀谈得知，而这位好少年下个月就要迎娶武威县布商之女刘思青。

    两人看着都是从商的，但地位确实悬殊，念家不仅是凉州首富，更与当地不少官员交好。而刘家单论生意这块就不知差了多少。

    但是，这位姑娘是念家千挑万选才出来的，并不注重家世，换了念无归的话来说就是：都是下商谁又比谁高贵呢？

    念无归一句话就定了念凡尘的妻子。任谁再抛橄榄枝也无用了。

    刘家自然不敢不从，不过比起害怕，更多的应该是喜悦。

    所有人都满意刘思青，包括念家、包括念无归，更包括她自己。

    等念凡尘到达一会后，刘思青也到了，虽不是一同出席，但看到她的一瞬间又会看往念凡尘，然后再要大笑着夸上一句：“好福气啊！”

    这时候念凡尘就会喝一口酒，大方地接受别人的调侃，眼神飘忽到刘思青身上，说不上深情也谈不上厌恶，更像是被强拉硬塞后的破罐子破摔。

    漠然。

    也正常，念凡尘就是秉持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理念才取了他，不然他才个十八九岁的花花公子哥，又怎么可能收心娶妻呢？对她保持无感的态度就算是对她最大的尊重。

    念凡尘牵起她的手，在众人的注视下完成着传统的仪式。

    为了方便，设宴就设在了庭院内。也不知方便了谁，从一旁的小门偷溜进来，又正正好好坐在了慕南的对面。像是量身定做一般的。

    于是两人就隔着一段暂时不能跨越的距离，遥遥相望。

    顾子佑内心：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慕南内心：地头蛇。

    念凡尘和刘思青的手不知是什么时候松开的，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座佛像。

    刘思青还未等别人提醒就跪下去，他们要拜佛以求保佑他们往后如意顺遂、无灾无难。

    她一时没听见拜的旨意，看向婆子那边，见请来的礼仪嬷嬷撇过头不敢与她对视，她又惴惴不安地望向侧后方站着的人，不自觉地颤抖身体，犹豫纠结着要不要站起来。

    她知道，就算念凡尘品行有损，她嫁给他也算是高攀，更不要说念凡尘根本就不喜欢她，就算是她貌若天仙、才高八斗、诗情画意也留不住他的心。

    念无归是给他指了门好亲事，怪她自己不中用。

    在她眼里，念凡尘就是天一样的存在。她对念凡尘始终有着层不可打破的薄纱，遮掩了他所有的缺点。

    刘思青还有点想哭，下定决心要站起来不管丢不丢人时，念凡尘终于跪在她身边的软垫上，重重捏住她的手，像是要将她拉住。

    刘思青能感受到他手掌包裹的温度，与他一起拜佛像。不管怎样，心里暖暖的。

    见此，念无归内心的一块石头落地了，好在，他没有任性做出什么让人下不来台的事。

    简短的过完流程，一般就没什么事了，不过还是会吃饭请茶，也方便大家物色物色。这种大婚前的仪式也被称为“小婚”。

    “慕大人”顾子佑从对面走至慕南跟前，端起拇指点大的上好白瓷杯，道：“我敬你一杯。能够不辞劳苦，远赴万里来这凉州，来与众人会面。来与我会面。”

    慕南没有应话，用手指在桌上转了个圈，心想：这么好的一顶帽子就扣他头上了，真是拒也不是，应也不是。

    他看了眼周围并没有人看过来，也不知是刻意的还是真的对他们没一点兴趣。

    “自作多情。你的酒我是一滴也不会喝，你的寒暄我也是一句不会应。你若有事便说，无事便走，我与你并没有什么闲话好说的。”

    顾子佑将瓷杯放到慕南的桌子上，期间杯内的液体不甚滑落，刚好就滴到了慕南的那杯里头，也不知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这么大火气？看来是很不想看到我？不过这个恐怕是不能如你愿了。我还得提醒你一句，我在凉州待了五年，这里大大小小的官都与我相熟。”

    “换言之，顺应我才能在这待下去。”

    “好威风”慕南干脆将那杯被他玷污过的酒水往旁边一到，地面上马上就出现了被水浇过的痕迹。

    “能将我无缘无故送往此处的，除了你我想不出第二个人来。都说强扭的瓜不甜，而你内心的欲望早已冲出身体的束缚，让人闻之生恶。”说完，他起身欲走被顾子佑拦下。

    他心里憋着股气，明明是专程赶回来找他的，却被骂的体无完肤，他何时受过这样的气，一时上头也激动了起来：“是是，我情欲难掩。我也确实想把你囚禁在凉州里，日日行鱼水之欢，做床笫之事～”

    拦他的手一放：“你走得了一时走不了一世。在凉州只要我有兵权，我就是天。”

    慕南没有马上走，他抬头直视顾子佑：“顾北，我不可能在凉州待一辈子。同样，对于你的想法你也大可一试，我也保证让你知道什么叫做鱼死网破。”说完便不回头地走了。

    直到已经走的没影了，他才冷静下来，自己回来的时间有限，什么事都没说，光顾着吵架把人气走了。

    这时，念凡尘看到他独自一人，便走过来安慰道：“别难过。”想必，他对刚刚的事也是尽收眼底。

    “滚开”顾子佑睨了他一眼，上赶着找骂呢？

    “哦。”看来顾子佑心很生气，念凡尘只好耸耸肩，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