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赤枕热情的顾小狗（完） (第1/1页)

    等两人收拾洗漱完已经很晚了，楼逸倦洗完躺在床上几乎不用酝酿睡意。

    顾今朝洗的比他慢，出来后躺在床上，从被子里摸到楼逸倦的手握着。

    “不睡觉吗？”楼逸倦没挣开，侧过头看着近在咫尺的顾今朝。

    “有点累，但我觉得我睡不着。倦倦，我好激动，有好多话想说但我又不知道怎么说。”顾今朝用气音小声地回答他。

    楼逸倦眼底浮出一点笑意，“现在不会说话了？”

    “倦倦，你别笑我。”他把楼逸倦的手放在胸前轻轻捏着，“有人跟我说，在喜欢的人面前情绪是不用隐藏的。”

    “我跟你说不用隐藏情绪，但好像没让你什么话都往外蹦吧？”

    楼逸倦声音困倦，平日散漫的语调落变得又轻又缓，但落在顾今朝耳边无异于平地起惊雷。

    “倦倦，你想起来啦！”

    “嗯，那个爱哭的小鬼。”

    “我没哭。”

    十三岁的顾今朝对着十八岁楼逸倦哑着声、红着眼眶如是嘴硬。

    楼逸倦假期来外婆家小住，一个非常安宁有意趣的小区，小区内修了一个湖，湖边建有曲折回廊，楼逸倦无聊时喜欢靠着廊柱，坐在廊沿边刷题，微风自廊檐间间隙拂来，也带来了顾今朝的抽噎声。

    “嗯，你没哭，只是流眼泪了。”楼逸倦屈膝，转着笔，写下一个答案，漫不经心回了一句。

    顾今朝循着声音找去，发现说话的人正与他一柱之隔。

    他低头靠着柱子，知道楼逸倦是在取笑他，像个小兽一样倔强，“我没哭，男孩子不能哭。”

    楼逸倦写完一页，准备翻页时习惯性扫一眼页脚印着的名句，丈夫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来了兴趣，顺嘴问道，“嗯，因为什么呢？”

    顾今朝安静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憋不住，隔着一个柱子说着，“我不想训练，太累了，全身都在痛。”

    顾华对唯一的儿子寄予厚望，盼望着儿子接他班，一向秉持着只要训不死就往死了训的理念，训练起来不像父子，倒像是上下级。

    但顾今朝没那么多想法，几次想反抗，但一触即他爸希望的眼神又憋回去了。

    在今天他爸请客战友来家里吃饭，谈及顾今朝，顾华一番谦虚贬低自家儿子，那么多人在场，顾今朝听了，长期压抑的委屈再也忍不住，摔了自家门跑了出来。

    这个小区住的都是什么人楼逸倦也有了解，听到顾今朝没头没尾的话他也能反应过来，“那就说出来呗。”

    “男孩子不能说累。”这是他爸一直给他灌输的想法。

    “男孩子也是孩子，孩子都会有脆弱的情绪，你不说别人怎么知道呢。”楼逸倦他父母不靠谱，好在有外婆教导，也养成了一副通透心思。

    顾今朝只觉得他说话很有道理，说到了他心坎处，“你说话好有道理。”

    楼逸倦那时也确实无聊起了逗弄小孩的心思，怕他不信，看着自己的习题册瞎扯，“书上说的。”

    顾今朝迫切想找个支柱支持他反抗，于是问，“书上还说什么了？”

    “嗯……比如男儿有泪不轻弹，后面还有一句只是未到伤心处。想哭就哭，不用憋着。”

    顾今朝大彻大悟，回到家对着他爸一通指责，他妈心疼地抚摸着他的狗头，让他爸面壁思过。

    第二天顾今朝在回廊处又看到了楼逸倦，兴奋地跑过去分享了他的战果。

    楼逸倦上下打量他一眼，“人没事就好。”

    顾今朝低头看清了楼逸倦膝盖上的书，知道那些话是他自己说的，对楼逸倦愈发钦佩起来。

    从此，楼逸倦在回廊刷题多了个小尾巴，但是楼逸倦喜欢安静，顾今朝跟他说话也不多。

    假期结束两人都要回给自学校时，顾今朝问，“你叫什么啊？之前好像都没见过你。”

    “阿倦，快回来了。”外婆的呼喊代替了他的回答。

    楼逸倦卷起了试卷，向外婆走去，对他摆摆手，解释了下，“楼逸倦。”

    顾今朝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心想，他还没问我的名字呢。

    他怎么不问我的名字。

    他凭什么不问我的名字！

    在后来他无数次愤愤不平地重复这个问题，但是再见到楼逸倦时他有也没来得及问。

    楼逸倦还在读大学时，外婆生病，有空时楼逸倦就在病房陪着，等病情渐渐好转，那个安宁的小区也适合养病，楼逸倦再次坐到了那个回廊。

    正在读高中的顾今朝也听说了外婆的病，他看着楼逸倦眉眼间的沉郁之色，没敢说话，安静地坐在一边写自己的题。

    他想，好歹楼逸倦也算帮过他，他应该陪着的。

    楼逸倦渐渐也发现那个安静在他身边写题的少年，没认出来，少年抽条一样长得很快，变化也大。

    “你怎么算对了答案也能填错选项？”

    因为好几天了，楼逸倦总算发现他了，看着他算着题目，但对他来说视线太强烈了，脑袋一团浆糊，完全凭本能计算，他自己都不知道填了什么。

    顾今朝笔尖顿了顿，划掉错误的，勾了个正确的。

    他正要回答楼逸倦，但楼逸倦已经收了视线，继续看着湖中锦鲤出神。

    楼逸倦出现的突兀，消失的也突然，外婆身体好转，他就回学校忙着自己毕业的事了。

    顾今朝拿着鱼食投喂他刚放进去锦鲤鱼苗，连着喂了好几天也没见到人，才确定人又走了。

    他还没看到这些锦鲤呢。

    听说锦鲤能带来好运，他特意找来的。

    他叹了口气，希望下次见到时这些鱼苗已经长大了。

    再见到时他也没机会说自己的名字，也没机会说那些已经长大了的锦鲤，因为楼逸倦带了个人，他身边站了个人。

    顾今朝说不清他是什么心理，只知道心里空落落的，缠绕他许多年的执念也终于有了答案。

    他不能打扰了楼逸倦的幸福，但总得确定再确定，他将志愿填在了本市楼逸倦的大学。

    没有结婚，一切都没有尘埃落定，他再等等看，反正那么久也等过来了。

    楼逸倦其实也没多大印象，但是上次顾今朝提到高中的喜欢，他算了一下，自己大学时遇到的高中生屈指可数，对得上号的就是去看望外婆时遇到的那个跟他一样喜欢在湖边写题的少年。

    再往前追溯就是重合的起来的哭得通红的眼眶，但不会承认的小孩。

    “好吧，确实哭了。”

    时隔多年顾今朝大方承认。

    他握着楼逸倦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处，“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我又想让你知道，倦倦，我好想亲你啊。”

    楼逸倦掌下心脏跳得飞快，一下一下敲击着掌心，他手指动了动，按着顾今朝的脖子侧头亲了下。

    顾今朝跟他交换了一个眼神，勾着他，加深了这个吻。

    楼逸倦感受到顾今朝重新挺立的欲望，将他按回去，轻笑了下，胳膊搭在他的腰上，呼吸洒在顾今朝耳边，“睡觉，以后还有时间，我永远赤枕热情的顾小狗。”